当骂呵则处分几句,当骂呵则处分几句处分的意思

日期:2023-05-14来源:历史趣闻人气: 我来评论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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跪求:窦娥冤原文(四折加一楔子)

楔子

〔卜儿蔡婆上,诗云〕花有重开日,人无再少年。不须长富贵,安乐是神仙。老身蔡婆婆是也,楚州人氏,嫡亲三口儿家属。不幸夫主亡逝已过,止有一个孩儿,年长八岁,俺娘儿两个,过其日月,家中颇有些钱财。这里一个窦秀才,从去年问我借了二十两银子,如今本利该银四十两。我数次索取,那窦秀才只说贫难,没得还我。他有一个女儿,今年七岁,生得可喜,长得可爱,我有心看上他,与我家做个媳妇,就准了这四十两银子,岂不两得其便。他说今日好日辰,亲送女儿到我家来,老身且不索钱去,专在家中等候,这早晚窦秀才敢待来也。

〔冲末扮窦天章引正旦扮端云上,诗云〕读尽缥缃万卷书,可怜贫杀马相如,汉庭一日承恩召,不说当垆说子虚。小生姓窦名天章,祖贯长安京兆人也。幼习儒业,饱有文章;争奈时运不通,功名未遂。不幸浑家亡化已过,撇下这个女孩儿,小字端云,从三岁上亡了他母亲,如今孩儿七岁了也。小生一贫如洗,流落在这楚州居住。此间一个蔡婆婆,他家广有钱物,小生因无盘缠,曾借了他二十两银子,到今本利该对还他四十两。他数次问小生索取,教我把甚么还他,谁想蔡婆婆常常着人来说,要小生女孩儿做他儿媳妇。况如今春榜动,选场开,正待上朝取应,又苦盘缠缺少。小生出于无奈,只得将女孩儿端云送与蔡婆婆做儿媳妇去。〔做叹科,云〕嗨!这个那里是做媳妇?分明是卖与他一般,就准了他那先借的四十两银子,分外但得些少东西,勾小生应举之费,便也过望了。说话之间,早来到他家门首。婆婆在家么?〔卜儿上,云〕秀才请家里坐,老身等候多时也。〔做相见科,窦天章云〕小生今日一径的将女孩儿送来与婆婆,怎敢说做媳妇,只与婆婆早晚使用。小生目下就要上朝进取功名去,留下女孩儿在此,只望婆婆看觑则个。〔卜儿云〕这等,你是我亲家了。你本利少我四十两银子,兀的是借钱的文书,还了你;再送与你十两银子做盘缠。亲家,你休嫌轻少。〔窦天章做谢科,云〕多谢了婆婆,先少你许多银子都不要我还了,今又送我盘缠,此恩异日必当重报。婆婆,女孩儿早晚呆痴,看小生薄面,看觑女孩儿咱。〔卜儿云〕亲家,这不消你嘱付,令爱到我家,就做亲女儿一般看承他,你只管放心的去。〔窦天章云〕婆婆,端云孩儿该打呵,看小生面则骂几句;当骂呵,则处分几句。孩儿,你也不比在我跟前,我是你亲爷,将就的你;你如今在这里,早晚若顽劣呵,你只讨那打骂吃。儿嚛,我也是出于无奈。〔做悲科〕〔唱〕

【仙吕】【赏花时】我也只为无计营生四壁贫,因此上割舍得亲儿在两处分。从今日远践洛阳尘,又不知归期定准,则落的无语暗消魂。〔下〕

〔卜儿云〕窦秀才留下他这女孩儿与我做媳妇儿,他一径上朝应举去了。〔正旦做悲科,云〕爹爹,你直下的撇了我孩儿去也!〔卜儿云〕媳妇儿,你在我家,我是亲婆,你是亲妇,只当自家骨肉一般。你不要啼哭,跟着老身前后执料去来。〔同下〕

第一折

〔净扮赛卢医上,诗云〕行医有斟酌,下药依《本草》。死的医不活,活的医死了。自家姓卢,人道我一手好医,都叫做赛卢医。在这山阳县南门开着生药局。在城有个蔡婆婆,我问他借了十两银子,本利该还他二十两;数次来讨这银子,我又无的还他。若不来便罢,若来呵,我自有个主意!我且在这药铺中坐下,看有甚么人来。〔卜儿上,云〕老身蔡婆婆。我一向搬在山阳县居住,尽也静办。自十三年前窦天章秀才留下端云孩儿与我做儿媳妇,改了他小名,唤做窦娥。自成亲之后,不上二年,不想我这孩儿害弱症死了。媳妇儿守寡,又早三个年头,服孝将除了也。我和媳妇儿说知,我往城外赛卢医家索钱去也。〔做行科,云〕蓦过隅头,转过屋角,早来到他家门首。赛卢医在家么?〔卢医云〕婆婆,家里来。〔卜儿云〕我这两个银子长远了,你还了我罢。〔卢医云〕婆婆,我家里无银子,你跟我庄上去取银子还你。〔卜儿云〕我跟你去。〔做行科〕〔卢医云〕来到此处,东也无人,西也无人,这里不下手,等甚么?我随身带的有绳子。兀那婆婆,谁唤你哩?〔卜儿云〕在那里?〔做勒卜儿科。孛老同副净张驴儿冲上,赛卢医慌走下。孛老救卜儿科)(张驴儿云〕爹,是个婆婆,争些勒杀了。〔孛老云〕兀那婆婆,你是那里人氏?姓甚名谁?因甚着这个人将你勒死?〔卜儿云〕老身姓蔡,在城人氏,止有个寡媳妇儿,相守过日。因为赛卢医少我二十两银子,今日与他取讨;谁想他赚我到无人去处,要勒死我,赖这银子。若不是遇着老的和哥哥呵,那得老身性命来!〔张驴儿云〕爹,你听的他说么?他家还有个媳妇哩!救了他性命,他少不得要谢我。不若你要这婆子,我要他媳妇儿,何等两便?你和他说去。〔孛老云〕兀那婆婆,你无丈夫,我无浑家,你肯与我做个老婆,意下如何?〔卜儿云〕是何言语!待我回家,多备些钱钞相谢。〔张驴儿云〕你敢是不肯,故意将钱钞哄我?赛卢医的绳子还在,我仍旧勒死了你罢。〔做拿绳科〕〔卜儿云〕哥哥,待我慢慢地寻思咱!〔张驴儿云〕你寻思些什么?你随我老子,我便要你媳妇儿。〔卜儿背云〕我不依他,他又勒杀我。罢、罢、罢,你爷儿两个随我到家中去来。〔同下〕〔正旦上,云〕妾身姓窦,小字端云,祖居楚州人氏。我三岁上亡了母亲,七岁上离了父亲。俺父亲将我嫁与蔡婆婆为儿媳妇,改名窦娥,至十七岁与夫成亲。不幸丈夫亡化,可早三年光景,我今二十岁也。这南门外有个赛卢医,他少俺婆婆银子,本利该二十两,数次索取不还。今日俺婆婆亲自索取去了。窦娥也,你这命好苦也啊!(唱)

【仙吕】【点绛唇】满腹闲愁,数年禁受,天知否?天若是知我情由,怕不待和天瘦。

【混江龙】则问那黄昏白昼,两般儿忘餐废寝几时休?大都来昨宵梦里,和着这今日心头。催人泪的是锦烂漫花枝横绣闼,断人肠的是剔团luán(“囗”里一个“栾”字,打不出来)月色挂妆楼。长则是急煎煎按不住意中焦,闷沉沉展不彻眉尖皱,越觉的情怀冗冗,心绪悠悠。

(云)似这等忧愁,不知几时是了也呵!(唱)

【油葫芦】莫不是八字儿该载着一世忧?谁似我无尽头!须知道人心不似水长流。我从三岁母亲身亡后,到七岁与父分离久。嫁的个同住人,他可又拔着短筹;撇的俺婆妇每都把空房守,端的个有谁问,有谁瞅?

【天下乐】莫不是前世里烧香不到头,今也波生招祸尤?劝今人早将来世修。我将这婆侍养,我将这服孝守,我言词须应口。

〔云〕婆婆索钱去了,怎生这早晚不见回来?〔卜儿同孛老张驴儿上〕〔卜儿云〕你爷儿两个且在门首,等我先进去。〔张驴儿云〕奶奶,你先进去,就说女婿在门首哩。〔卜儿见正旦科〕〔正旦云〕奶奶回来了。你吃饭么?〔卜儿做哭科,云〕孩儿也,你教我怎生说波!(正旦唱)

【一半儿】为甚么泪漫漫不住点儿流?莫不是为索债与人家惹争斗?我这里连忙迎接慌问候,他那里要说缘由。〔卜儿云〕羞人答答的,教我怎生说波!〔正旦唱〕则见他一半儿徘徊一半儿丑。

〔云〕婆婆,你为什么烦恼啼哭那?〔卜儿云〕我问赛卢医讨银子去,他赚我到无人去处,行起凶来,要勒死我。亏了一个张老并他儿子张驴儿,救得我性命。那张老就要我招他做丈夫,因这等烦恼。〔正旦云〕婆婆,这个怕不中么!你再寻思咱:俺家里又不是没有饭吃,没有衣穿,又不是少欠钱债,被人催逼不过;况你年纪高大,六十以外的人,怎生又招丈夫那?〔卜儿云〕孩儿也,你说的岂不是!但是我的性命全亏他这爷儿两个救的。我也曾说道:待我到家,多将些钱物酬谢你救命之恩。不知他怎生知道我家里有个媳妇儿,道我婆媳妇又没老公,他爷儿两个又没老婆,正是天缘天对。若不随顺他,依旧要勒死我。那时节我就慌张了,莫说自己许了他,连你也许了他。儿也,这也是出于无奈。〔正旦云〕婆婆,你听我说波。(唱) 

【后庭花】避凶神要择好日头,拜家堂要将香火修。梳着个霜雪般白dí{髟狄}髻,怎将这云霞般锦帕兜?怪不的“女大不中留”。你如今六旬左右,可不道到中年万事休!旧恩爱一笔勾,新夫妻两意投,枉教人笑破口!

〔卜儿云〕我的性命都是他爷儿两个救的,事到如今,也顾不得别人笑话了。〔正旦唱〕

【青哥儿】你虽然是得他、得他营救,须不是笋条、笋条年幼,刬的便巧画蛾眉成配偶?想当初你夫主遗留,替你图谋,置下田畴,早晚羹粥,寒暑衣裘。满望你鳏寡孤独,无捱无靠,母子每到白头。公公也,则落得干生受!

〔卜儿云〕孩儿也,他如今只待过门。喜事匆匆的,教我怎生回得他去?〔正旦唱〕

【寄生草】你道他匆匆喜,我替你倒细细愁:愁则愁兴阑删咽不下交欢酒,愁则愁眼昏腾扭不上同心扣,愁则愁意朦胧睡不稳芙蓉褥。你待要笙歌引至画堂前,我道这姻缘敢落在他人后。

〔卜儿云〕孩儿也,再不要说我了。他爷儿两个都在门首等候,事已至此,不若连你也招了女婿罢!〔正旦云〕婆婆,你要招你自招,我并然不要女婿。〔卜儿云〕那个是要女婿的?争奈他爷儿两个自家挨过门来,教我如何是好?〔张驴儿云〕我们今日招过门去也。“帽儿光光,今日做个新郎;袖儿窄窄,今日做个娇客。”好女婿,好女婿,不枉了,不枉了。〔同孛老入拜科〕〔正旦做不理科,云〕兀那厮,靠后!〔唱〕

【赚煞】我想这妇人每休信那男儿口。婆婆也,怕没有贞心儿自守,到今日招着个村老子,领着个半死囚。〔张驴儿做嘴脸科,云〕你看我爷儿两个这等身段,尽也选得女婿过,你不要错过了好时辰,我和你早些儿拜堂罢。〔正旦不理科,唱〕则被你坑杀人燕侣莺俦。婆婆也,你岂不知羞!俺公公撞府冲州,的铜斗儿家缘百事有。想着俺公公置就,怎忍教张驴儿情受?〔张驴儿做扯正旦拜科,正旦推跌科,唱〕兀的不是俺没丈夫的妇女下场头!〔下〕

〔卜儿云〕你老人家不要恼懆。难道你有活命之恩,我岂不思量报你?只是我那媳妇儿气性最不好惹的,既是他不肯招你儿子,教我怎好招你老人家?我如今拼的好酒好饭,养你爷儿两个在家,待我慢慢的劝化俺媳妇儿。待他有个回心转意,再作区处。〔张驴儿云〕这歪剌骨!便是黄花女儿,刚刚扯的一把,也不消这等使性,平空的推了我一交,我肯干罢!就当面赌个誓与你:我今生今世不要他做老婆,我也不算好男子!〔词云〕美妇人我见过万千向外,不似这小妮子生得十分惫赖。我救了你老性命死里重生,怎割舍得不肯把肉身陪待?〔同下〕

第二折

〔赛卢医上,诗云〕小子太医出身,也不知道医死多人,何尝怕人告发,关了一日店门?在城有个蔡家婆子,刚少他二十两花银,屡屡亲来索取,争些捻断脊筋。也是我一时智短,将他赚到荒村,撞见两个不识姓名男子,一声嚷道:“浪荡乾坤,怎敢行凶撒泼,擅自勒死平民!”吓得我丢了绳索,放开脚步飞奔。虽然一夜无事,终觉失精落魂;方知人命关天关地,如何看做壁上灰尘。从今改过行业,要得灭罪修因,将以前医死的性命,一个个都与他一卷超度的经文。小子赛卢医的便是。只为要赖蔡婆婆二十两银子,赚他到荒僻去处,正待勒死他,谁想遇见两个汉子,救了他去。若是再来讨债时节,教我怎生见他?常言道的好:“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”。喜得我是孤身,又无家小连累,不若收拾了细软行李,打个包儿,悄悄的躲到别处,另做营生,岂不干净?〔张驴儿上,云〕自家张驴儿,可奈那窦娥百般的不肯随顺我;如今那老婆子害病,我讨服毒药与他吃了,药死那老婆子,这小妮子好歹做我的老婆。〔做行科,云〕且住,城里人耳目广,口舌多,倘见我讨毒药,可不嚷出事来?我前日看见南门外有个药铺,此处冷静,正好讨药〔做到科,叫云〕太医哥哥,我来讨药的。〔赛卢医云〕你讨什么药?〔张驴儿云〕我讨服毒药。〔赛卢医云〕谁敢合毒药与你?这厮好大胆也。〔张驴儿云〕你真个不肯与我药么?〔赛卢医云〕我不与你,你就怎地我?〔张驴儿做拖卢云〕好呀,前日谋死蔡婆婆的,不是你来?你说我不认的你哩?我拖你见官去。〔赛卢医做慌科,云〕大哥,你放我,有药有药。〔做与药科,张驴儿云〕既然有了药,且饶你罢。正是:得放手时须放手,得饶人处且饶人。〔下〕〔赛卢医云〕可不悔气!刚刚讨药的这人,就是救那婆子的。我今日与了他这服毒药去了,以后事发,越越要连累我;趁早儿关上药铺,到涿州卖老鼠药去也。〔下〕〔卜儿上,做病伏几科〕〔孛老同张驴儿上,云〕老汉自到蔡婆婆家来,本望做个接脚,却被他媳妇坚执不从。那婆婆一向收留俺爷儿两个在家同住,只说好事不在忙,等慢慢里劝转他媳妇,谁想他婆婆又害起病来。孩儿,你可曾算我两个的八字,红鸾天喜几时到命哩?〔张驴儿云〕要看什么天喜到命!只赌本事,做得去自去做。〔孛老云〕孩儿也,蔡婆婆害病好几日了,我与你去问病波。〔做见卜儿问科,云〕婆婆,你今日病体如何?〔卜儿云〕我身子十分不快哩。〔孛老云〕你可想些什么吃?〔卜儿云〕我思量些羊肚儿汤吃。〔孛老云〕孩儿,你对窦娥说,做些羊肚儿汤与婆婆吃。〔张驴儿向古门云〕窦娥,婆婆想羊肚儿汤吃,快安排将来。〔正旦持汤上,云〕妾身窦娥是也。有俺婆婆不快,想羊肚汤吃,我亲自安排了与婆婆吃去。婆婆也,我这寡妇人家,凡事也要避些嫌疑,怎好收留那张驴儿父子两个?非亲非眷的,一家儿同住,岂不惹外人谈议?婆婆也,你莫要背地里许了他亲事,连累我也做不清不洁的。我想这妇人心好难保也啊。〔唱〕

【南吕·一枝花】他则待一生鸳帐眠,那里肯半夜空房睡;他本是张郎妇,又做了李郎妻。有一等妇女每相随,并不说家克计,则打听些闲是非;说一会不明白打凤的机关,使了些调虚嚣捞龙的见识。 

【梁州第七】这一个似卓氏般当垆涤器,这一个似孟光般举案齐眉;说的来藏头盖脚多伶俐,道着难晓,做出才知。旧恩忘却,新爱偏宜;坟头上土脉犹湿,架儿上又换新衣。那里有奔丧处哭倒长城?那里有浣纱时甘投大水?那里有上山来便化顽石?可悲可耻,妇人家直恁的无仁义,多淫奔,少志气;亏杀前人在那里,更休说本性难移

〔云〕婆婆,羊肚儿汤做成了,你吃些儿波。〔张驴儿云〕等我拿去。〔做接尝科,云〕这里面少些盐醋,你去取来。〔正旦下〕〔张驴儿放药科〕〔正旦上,云〕这不是盐醋?〔张驴儿云〕你倾下些。〔正旦唱〕

【隔尾】你说道少盐欠醋无滋味,加料添椒才脆美。但愿娘亲早痊济,饮羹汤一杯,胜甘露灌体,得一个身子平安倒大来喜。

孩儿,羊肚汤有了不曾?〔张驴儿云〕汤有了,你拿过去。〔孛老将汤云〕婆婆,你吃些汤儿。〔卜儿云〕有累你。〔做呕科,云〕我如今打呕,不要这汤吃了,你老人家吃罢。〔孛老云〕这汤特做来与你吃的,便不要吃,也吃一口儿。〔卜儿云〕我不吃了,你老人家请吃。〔孛老吃科〕〔正旦唱〕【贺新郎】一个道你请吃,一个道婆先吃,这言语听也难听,我可是气也不气!想他家与咱家有甚的亲和戚?怎不记旧日夫妻情意,也曾有百纵千随?婆婆也,你莫不为黄金浮世宝,白发故人稀,因此上把旧恩情全不比新知契。则待要百年同墓穴,那里肯千里送寒衣。孛老云〕我吃下这汤去,怎觉昏昏沉沉的起来?〔做倒科〕〔卜儿慌科,云〕你老人家放精神着,你紥挣着些儿。〔做哭科,云〕兀的不是死了也!〔正旦唱〕

第三折

〔外扮监斩官上,云〕下官监斩官是也。今日处决犯人,着做公的把住巷口,休放往来人闲走。〔净扮公人,鼓三通,锣三下科,刽子磨旗、提刀、押正旦带枷上,刽子云〕行动些,行动些,监斩官去法场上多时了。〔正旦唱〕

【正宫·端正好】没来由犯王法,不提防遭刑宪,叫声屈动地惊天。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,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。

【滚绣球】有日月朝暮悬,有鬼神掌着生死权。天地也!只合把清浊分辨,可怎生糊突了盗跖,颜渊?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,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。天地也!做得个怕硬欺软,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!地也,你不分好歹何为地!天也,你错勘贤愚枉做天!哎,只落得两泪涟涟。

〔刽子云〕快行动些,误了时辰也。〔正旦唱〕

【倘秀才】则被这枷纽的我左侧右偏,人拥的我前合后偃。我窦娥向哥哥行有句言。〔刽子云〕你有甚么话说?〔正旦唱〕前街里去心怀恨,后街里去死无冤,休推辞路远。

〔刽子云〕你如今到法场上面,有什么亲眷要见的,可教他过来,见你一面也好。〔正旦唱〕

【叨叨令】可怜我孤身只影无亲眷,则落的吞声忍气空嗟怨。〔刽子云〕难道你爷娘家也没的?〔正旦云〕只有个爹爹,十三年前上朝取应去了,至今杳无音信。〔唱〕早已是十年多不睹爹爹面。〔刽子云〕你适才要我往后街里去,是甚么主意?〔正旦唱〕怕则怕前街里被我婆婆见。〔刽子云〕你的性命也顾不得,怕他见怎的?〔正旦云〕俺婆婆若见我披枷带锁赴法场餐刀去呵,〔唱〕枉将他气杀也么哥,枉将他气杀也么哥。告哥哥,临危好与人行方便。

〔卜儿哭上科,云〕天那,兀的不是我媳妇儿!〔刽子云〕婆子靠后。〔正旦云〕既是俺婆婆来了,叫他来,待我嘱咐他几句话咱。〔刽子云〕那婆子,近前来,你媳妇要嘱咐你话哩。〔卜儿云〕孩儿,痛杀我也。〔正旦云〕婆婆,那张驴儿把毒药放在羊肚儿汤里,实指望药死了你,要霸占我为妻。不想婆婆让与他老子吃,倒把他老子药死了。我怕连累婆婆,屈招了药死公公,今日赴法场典刑。婆婆,此后遇着冬时年节,月一十五,有瀽不了的浆水饭,瀽半碗儿与我吃;烧不了的纸钱,与窦娥烧一陌儿。则是看你死的孩儿面上。〔唱〕

【快活三】念窦娥葫芦提当罪愆,念窦娥身首不完全,念窦娥从前已往干家缘,婆婆也,你只看窦娥少爷无娘面。

【鲍老儿】念窦娥伏侍婆婆这几年,遇时节将碗凉浆奠;你去那受刑法尸骸上烈些纸钱,只当把你亡化的孩儿荐。〔卜儿哭科,云〕孩儿放心,这个老身都记得。天那,兀的不痛杀我也。〔正旦唱〕婆婆也,再也不要啼啼哭哭,烦烦恼恼,怨气冲天。这都是我做窦娥的没时没运,不明不暗负屈衔冤

〔刽子做喝科,云〕兀那婆子靠后,时辰到了也。〔正旦跪科〕〔刽子开枷科〕〔正旦云〕窦娥告监斩大人,有一事肯依窦娥,便死而无怨。〔监斩官云〕你有什么事?你说。〔正旦云〕要一领净席,等我窦娥站立,又要丈二白练,挂在旗枪上。若是我窦娥委实冤枉,刀过处头落,一腔热血休半点儿沾在地下,都飞在白练上者。〔监斩官云〕这个就依你,打什么不紧。〔刽子做取席,站科,又取白练挂旗上科〕〔正旦唱〕

【耍孩儿】不是我窦娥罚下这等无头愿,委实的冤情不浅。若没些儿灵圣与世人传,也不见得湛湛青天。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洒,都只在八尺旗枪素练悬。等他四下里皆瞧见,这就是咱苌弘化碧望帝啼鹃

〔刽子云〕你还有甚的说话,此时不对监斩大人说,几时说那?〔正旦再跪科,云〕大人,如今是三伏天道,若窦娥委实冤枉,身死之后,天降三尺瑞雪,遮掩了窦娥尸首。〔监斩官云〕这等三伏天道,你便有冲天的怨气,也召不得一片雪来,可不胡说!〔正旦唱〕

【二煞】你道是暑气暄,不是那下雪天;岂不闻飞霜六月因邹衍?若果有一腔怨气喷如火,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滚似绵,免着我尸骸现;要什么素车白马,断送出古陌荒阡?

〔正旦再跪科,云〕大人,我窦娥死的委实冤枉,从今以后,着这楚州亢旱三年。〔监斩官云〕打嘴!那有这等说话!〔正旦唱〕

【一煞】你道是天公不可期,人心不可怜,不知皇天也肯从人愿。做甚么三年不见甘霖降,也只为东海曾经孝妇冤。如今轮到你山阳县,这都是官吏每无心正法,使百姓有口难言

〔刽子做磨旗科,云〕怎么这一会儿天色阴了也?〔内做风科,刽子云〕好冷风也!〔正旦唱〕

【煞尾】浮云为我阴,悲风为我旋,三桩儿誓愿明提遍。〔做哭科,云〕婆婆也,直等待雪飞六月,亢旱三年呵,〔唱〕那其间才把你个屈死的冤魂这窦娥显。

〔刽子做开刀,正旦倒科〕〔监斩官惊云〕呀,真个下雪了,有这等异事!〔刽子云〕我也道平日杀人,满地都是鲜血,这个窦娥的血,都飞在那丈二白练上,并无半点落地,委实奇怪。〔监斩官云〕这死罪必有冤枉,早两桩儿应验了,不知亢旱三年的说话,准也不准?且看后来如何。左右,也不必等待雪晴,便与我抬她尸首,还了那蔡婆婆去罢。〔众应科,抬尸下〕

第四折

[窦天章冠带引丑张千祗从上,诗云]独立空堂思黯然,高峰月出满林烟,非关有事人难睡,自是惊魂夜不眠。老夫窦天章是也。自离了我那端云孩儿,可早十六年光景。老夫自到京师,一举及第,官拜参知政事。只因老夫廉能清正,节操坚刚,谢圣恩可怜,加老夫两淮提刑肃政廉访使之职,随处审囚刷卷,体察滥官污吏,容老夫先斩后奏。老夫一喜一悲,喜呵,老夫身居台省,职掌刑名,势剑金牌,威权万里;悲呵,有端云孩儿,七岁上与了蔡婆婆为儿媳妇,老夫自得官之后,使人往楚州问蔡婆婆家,他邻里街坊道,自当年蔡婆婆不知搬在那里去了,至今音信皆无。老夫为端云孩儿,啼哭的眼目昏花,忧愁得须发斑白。今日来到这淮南地面,不知这楚州为何三年不雨?老夫今在这州厅安歇。张千,说与那州中大小属官,今日免参,明日早见。

[张千向古门云]一应大小属官,今日免参,明日早见。

[窦天章云]张千,说与那六房吏典,但有合刷照文卷,都将来,待老夫灯下看几宗波。

[张千送文卷科,窦天章云]张千,你与我掌上灯,你每都辛苦了,自去歇息罢。我唤你便来,不唤你休来。

[张千点灯,同祗从下。窦天章云]我将这文卷看几宗咱。一起犯人窦娥,将毒药致死公公。我才看头一宗文卷,就与老夫同姓,这药死公公的罪名,犯在十恶不赦,俺同姓之人,也有不畏法度的。这是问结了的文书,不看他罢。我将这文卷压在底下,别看一宗咱。

[做打呵欠科,云]不觉的一阵昏沉上来,皆因老夫年纪高大,鞍马劳困之故,待我搭伏定书案,歇息些儿咱。[做睡科,魂旦上,唱]

【双调·新水令】我每日哭啼啼守住望乡台,急煎煎把仇人等待,慢腾腾昏地里走,足律律旋风中来,则被这雾锁云埋,撺掇的鬼魂快。

[魂旦望科,云]门神户尉不放我进去。我是廉访使窦天章女孩儿,因我屈死,父亲不知,特来托一梦与他咱。

[唱]【沉醉东风】我是那提刑的女孩,须不比现世的妖怪。怎不容我到灯影前,却拦截在门桯外?

[做叫科,云]我那爷爷呵,

[唱]枉自有势剑金牌,把俺这屈死三年的腐骨骸,怎脱离无边苦海

[做入见哭科,窦天章亦哭科,云]端云孩儿,你在那里来?

[魂旦虚下]

[窦天章做醒科,云]好是奇怪也,老夫才合眼去,梦见端云孩儿恰便似来我跟前一般,如今在那里?我且再看这文卷咱。

[魂旦上,做弄灯科]

[窦天章云]奇怪,我正要看文卷,怎生这灯忽明忽灭的!张千也睡着了,我自己剔灯咱。

[做剔灯,魂旦翻文卷科,窦天章云]我剔的这灯明了也。再看几宗文卷。一起犯人窦娥药死公公。

[做疑怪科,云]这一宗文卷,我为头看过,压在文卷底下,怎生又在这上头?这几时问结了的,还压在底下,我别看一宗文卷波。

[魂旦再弄灯科,窦天章云]怎么,这灯又是半明半暗的,我再剔这灯咱。

[做剔灯,魂旦再翻文卷科,窦天章云]我剔的这灯明了,我另拿一宗文卷看咱。一起犯人窦娥药死公公。呸!好是奇怪!我才将这文书分明压在底下,刚剔了这灯,怎生又翻在面上?莫不是楚州后厅里有鬼么?便无鬼呵,这桩事必有冤枉。将这文卷再压在底下,待我另看一宗如何?

[魂旦又弄灯科,窦天章云]怎生这灯又不明了?敢有鬼弄这灯?我再剔一剔去。

[做剔灯科,魂旦上,做撞见科,窦天章举剑击桌科,云]呸!我说有鬼!兀那鬼魂,老夫是朝廷钦差带牌走马肃政廉访使,你向前来,一剑挥之两段。张千,亏你也睡的着,快起来,有鬼有鬼。兀的不吓杀老夫也。

[魂旦唱]【乔牌儿】则见他疑心儿胡乱猜,听了我这哭声儿转惊骇。哎,你个窦天章恁的威风大,且受你孩儿窦娥这一拜。

[窦天章云]兀那鬼魂,你道窦天章是你父亲,受你孩儿窦娥拜,你敢错认了也!我的女儿叫做端云,七岁上与了蔡婆婆为儿媳妇。你是窦娥,名字差了,怎生是我女孩儿?

[魂旦云]父亲,你将我与了蔡婆婆家,改名做窦娥了也。

[窦天章云]你便是端云孩儿,我不问你别的,这药死公公,是你不是?

[魂旦云]是你孩儿来。

[窦天章云]噤声,你这小妮子,老夫为你啼哭的眼也花了,忧愁的头也白了,你刬地犯了十恶大罪,受了典刑。我今日官居台省,职掌刑名,来此两淮审囚刷卷,体察滥官污吏,你是我亲生之女,老夫将你治不的,怎治他人?我当初将你嫁与他家呵,要你三从四德:三从者,在家从父,出嫁从夫,夫死从子。四德者,事公姑,敬夫主,和妯娌,睦街坊。今三从四德全无,刬地犯了十恶大罪。我窦家三辈无犯法之男,五世无再婚之女,到今日被你辱没祖宗世德,又连累我的清名。你快与其我细吐真情,不要虚言支对,若说的有半厘差错,牒发你城隍祠内,着你永世不得人身,罚在阴山,永为饿鬼。

(呃,字数不够了,话说复制也很累啊~~~)

“窦娥冤”文言文原文是什么?

楔子

(卜儿蔡婆上,诗云)花有重开日,人无再少年。不须长富贵,安乐是神仙。老身蔡婆婆是也。楚州人氏,嫡亲三口儿家属。不幸夫主亡逝已过,止有一个孩儿,年长八岁。俺娘儿两个,过其日月。家中颇有些钱财。这里一个窦秀才,从去年问我借了二十两银子,如今本利该银四十两。我数次索取,那窦秀才只说贫难,没得还我。他有一个女儿,今年七岁,生得可喜,长得可爱。我有心看上他,与我家做个媳妇,就准了这四十两银子,岂不两得其便!他说今日好日辰,亲送女儿到我家来。老身且不索钱去,专在家中等候。这早晚窦秀才敢待来也。(冲末扮窦天章,引正里扮端云上,诗云)读尽缥缃万卷书,可怜贫煞马相如。汉庭一日承恩召,不说当垆说子虚。小生姓窦,名天章,祖贯长安京兆人也。幼习儒业,饱有文章。争夺时运不通,功名未遂。不幸挥家亡化已过,撇下这个女孩儿,小字端云。从三岁上亡了他母亲,如今孩儿七岁了也。小生一贫如洗,流落在这楚州居住。此间一个蔡婆婆,他家广有钱物;小生因无盘缠,曾借了他二十两银子,到今本利该对还他四十两。他数次问小生索取。教我把甚麼还他?谁想禁婆婆常常著人来说,要小生女孩儿做他儿媳妇。况如今春榜动,选场开,正特上朝取应,又苦盘缠缺少。小生出於无奈,只得将女孩儿端云送与蔡婆婆做儿媳妇去。(做叹科,云)海!这个那里是做媳妇?分明是卖与他一般。就准了他那先借的四十两银子,分外但得些少东西,勾小生应举之费,便也过望了。说话之间,早来到他家门首。婆婆在家麼?(卜儿上,云)秀才,请家里坐,老身等候多时也。(做相见科,窦天章云)小生今日一任的将女孩儿送来与婆婆,怎敢说做媳妇,只与婆婆早晚使用。小生日下就要上朝进取功名去,留下女孩儿在此,只望婆婆看觑则个!(卜儿云)这等,你是我亲家了。你本利少我四十两银子,兀的是借钱的文书,还了你;再送与你十两银子做盘缠。亲家,你休嫌轻少。(窦天章做谢科,云)多谢了婆婆!先少你许多银子,都不要我还了,今又送我盘缠,此恩异日必当重报。婆婆,女孩儿早晚呆痴,看小生薄面,看觑女孩儿咱!(卜儿云)亲家,这不消你嘱咐。令爱到我家,就做亲女儿一般看承他,你只管放心的去。(窦天章云)婆婆,端云孩儿该打呵,看小生面则骂几句;当骂呵,则处分几句。孩儿,你也不比在我跟前,我是你亲爷,将就的你。你如今在这里,早晚若顽劣呵,你只讨那打骂吃。儿口乐,我也是出於无奈!(做悲科)(唱)

【仙吕】【赏花时】我也只为尤计营生四壁贫,因此上割舍得亲儿在两处分。从今日远践洛阳尘,又不知归期定准,则落的无语暗消魂。(下)(卜儿云)窦秀才留下他这女孩儿与我做媳妇儿,他一径上朝应举去了。(正旦做悲科,云)爹爹,你直下的撇了我孩儿去也!(卜儿云)媳妇儿,你在我家,我是亲婆,你是亲媳妇,只当自家骨肉一般。你不要啼哭,跟著老身前后执料去来。(同下)

第一折

(净扮赛卢医上,诗云)行医有斟酌,下药依《本草》。死的医不活,活的医死了。自家姓卢,人道我一手好医,都叫做赛卢医。在这山阳县南门开著生药局。在城有个蔡婆婆,我问他借了十两银子,本利该还他二十两;数次来讨这银子,我又无的还他。若不来便罢,若来呵,我自有个主意!我且在这药铺中坐下,看有甚麼人来。(卜儿上,云)老身蔡婆婆。我一向搬在山阳县居住,尽也静办。自十三年前窦天章秀才留下端云孩儿与我做儿媳妇,改了他小名,唤做窦娥。自成亲之后,不上二年,不想我这孩儿害弱症死了。媳妇儿守寡,又早三个年头,服孝将除了也。我和媳妇儿说知,我往城外赛卢医家索钱去也。(做行科,云)葛过隅头,转过屋角,早来到他家门首。赛卢医在家麼?(卢医云)婆婆,家里来。(卜儿云)我这两个银子长远了,你还了我罢。(卢医云)婆婆,我家里无银子,你跟我庄上去取银子还你。(卜儿云)我跟你去。(做行科)(卢医云)来到此处,东也无人,西也无人,这里不下手,等甚麼?我随身带的有绳子。兀那婆婆,谁唤你哩?(卜儿云)在那里?(做勒卜儿科。孛老同副净张驴儿冲上,赛卢医慌走下。孛老救卜儿科)(张驴儿云)爹,是个婆婆,争些勒杀了。(孛老云)兀那婆婆,你是那里人氏?姓甚名谁了因甚著这个人将你勒死?(卜儿云)老身姓蔡,在城人氏,止有个寡媳妇儿,相守过日。因为赛卢医少我二十两银子,今日与他取讨;谁想他嫌我到无人去处,要勒死我;赖这银於。若不是遇著老的和哥哥呵,那得老身性命来!(张驴儿云)爹,你听的他说麼?他家还有个媳妇哩!救了他性命,他少不得要谢我。不若你要这婆子,我要他媳妇儿,何等两便?你和他说去。(孛老云)兀那婆婆,你无丈夫,我无浑家,你肯与我做个老婆,意下如何?(卜儿云)是何言语!待我回家,多备些钱钞相谢。(张驴儿云)你敢是不肯,故意将钱钞哄我?赛卢医的绳子还在,我仍旧勒死了你罢。(做拿绳科)(卜儿云)哥哥,待我慢慢地寻思咱!(张驴儿云)你寻思些甚麼?你随我老子,我便要你媳妇儿。(卜儿背云)我不依他,他又勒杀我。罢、罢、罢,你爷儿两个,随我到家中去来。(同下)(正旦上,云)妾身姓窦,小字端云,祖居楚州人氏。我三岁上亡了母亲,七岁上离了父亲。俺父亲将我嫁与蔡婆婆为儿媳妇,改名窦娥,至十七岁与夫成亲。不幸丈夫亡化,可早三年光景,我今二十岁也。这南门外有个赛卢医,他少俺婆婆银子,本利该二十两,数次索取不还。今日俺婆婆亲自索取去了。窦娥也,

你这命好苦也呵!(唱)

【仙吕】【点绛唇】满腹闲愁,数年禁受,天知否?天若是知我情由,怕不待和天瘦。

【混江龙】则问那黄昏白昼,两般儿忘餐废寝几时休?大都来昨宵梦里,和著这今日心头。催人泪的是锦烂熳花枝横绣闼,断人肠的是剔团圝月色挂妆楼。长则是急煎煎按不住意中焦,闷沉沉展不彻眉尖皱,越觉的情怀冗冗,心绪悠悠。

(云)似这等忧愁,不知几时是了也呵!(唱)

【油葫芦】莫不是八字儿该载著一世忧?谁似我无尽头!须知道人心不似水长流。我从三岁母亲身亡后,到七岁与父分离久。嫁的个同住人,他可又拔著短筹;撇的俺婆妇每都把空房守,端的个有谁问,有谁瞅?

【天下乐】莫不是前世里烧香不到头,今也波生招祸尤?劝今人早将来世修。我将这婆侍养,我将这服孝守,我言词须应口。

(云)婆婆索钱去了,怎生这早晚不见回来?(卜儿同孛老、张驴儿上)(卜儿云)你爷儿两个且在门首,等我先进去。(张驴儿云)奶奶,你先进去,就说女婿在门首哩。(卜儿见正旦科)(正旦云)奶奶回来了。你吃饭麼?(卜儿做哭科,云)孩儿也,你教我怎生说波!(正旦唱)

【一半儿】为甚麼泪漫漫不住点儿流?莫不是为索债与人家惹争斗?我这里连忙迎接慌问候,他那里要说缘由。(卜儿云)羞人答答的,教我怎生说波!(正旦唱)则见他一半儿徘徊一半儿丑。

(云)婆婆,你为甚麼烦恼啼哭那?(卜儿云)我问赛卢医讨银子去,他赚我到无人去处,行起凶来,要勒死我。亏了一个张老并他儿子张驴儿,救得我性命。那张老就要我招他做丈夫,因这等烦恼。(正旦云)婆婆,这个怕不中麼!你再寻思咱:俺家里又不是没有饭吃,没有衣穿,又不是少欠钱债,被人催逼不过;况你年纪高大,六十以外的人,怎生又招丈夫那?(卜儿云)孩儿也,你说的岂不是!但是我的性命全亏他这爷儿两个救的。我也曾说道:待我到家,多将些钱物酬谢你救命之恩。不知他怎生知道我家里有个媳妇儿,道我婆媳妇又没老公,他爷儿两个又没老婆,正是天缘天对。若不随顺他,依旧要勒死我。那时节我就慌张了,莫说自己许了他,连你也许了他。儿也,这也是出於无奈。(正旦云)婆婆,你听我说波。(唱)

【后庭花】避凶神要择好日头,拜家堂要将香火修。梳著个霜雪般白鬏髻,怎将这云霞般锦帕兜?怪不的"女大不中留"。你如今六旬左右,可不道到中年万事休!旧恩爱一笔勾,新夫妻两意投,枉教人笑破口!

(卜儿云)我的性命都是他爷儿两个救的,事到如今,也顾不得别人笑话了。(正旦唱)

【青哥儿】你虽然是得他、得他营救,须不是笋条、笋条年幼,剗的便巧画蛾眉成配偶?想当初你夫主遗留,替你图谋,置下田畴,早晚羹粥,寒暑衣裘。满望你鳏寡孤独,无捱无靠,母子每到白头。公公也,则落得干生受!

(卜儿云)孩儿也,他如今只待过门。喜事匆匆的,教我怎生回得他去?(正旦唱)

【寄生草】你道他匆匆喜,我替你倒细细愁:愁则愁兴阑珊咽不下交欢酒,愁则愁眼昏腾扭不上同心扣,愁则愁意朦胧睡不稳芙蓉褥。你待要笙歌引至画堂前,我道这姻缘敢落在他人后。

(卜儿云)孩儿也,再不要说我了。他爷儿两个都在门首等候,事已至此,不若连你也招了女婿罢!(正旦云)婆婆,你要招你自招,我并然不要女婿。(卜儿云)那个是要女婿的?争奈他爷儿两个自家捱过门来,教我如何是好?(张驴儿云)我们今日招过门去也。帽儿光光,今日做个新郎;袖儿窄窄,今日做个娇客。好女婿,好女婿,不枉了,不枉了。(同孛老入拜科)(正旦做不礼科,云)兀那廝,靠后!(唱)

【赚煞】我想这妇人每休信那男儿口。婆婆也,怕没的贞心儿自守,到今日招著个村老子,领著个半死囚。(张驴儿做嘴脸料,云)你看我爷儿两个这等身段,尽也选得女婿过,你不要错过了好时辰,我和你早些儿拜堂罢。(正旦不礼科,唱)则被你坑杀人燕侣莺俦。婆婆也,你岂不知羞!俺公公撞府冲州,挣扎的铜斗儿家缘百事有。想著俺公公置就,怎忍教张驴儿情受?(张驴儿做扯正旦拜科,正旦推跌科,唱)兀的不是俺没丈夫的妇女下场头!(下)(卜儿云)你老人家不要恼躁。难道你有活命之恩,我岂不思量报你?只是我那媳妇儿气性最不好惹的,既是他不肯招你儿子,教我怎好招你老人家?我如今拼的好酒好饭,养你爷儿两个在家,待我慢慢的劝化俺媳妇儿。待他有个回心转意,再作区处。(张驴儿云)这歪刺骨!便是黄花女儿,刚刚扯的一把,也不消这等使性,平空的推了我一交,我肯干罢!就当面赌个誓与你:我今生今世不要他做老婆,我也不算好男子!(词云)美妇人我见过万千向外,不似这小妮子生得十分惫赖。我救了你老性命死里重生,怎割舍得不肯把肉身陪待?(同下)

第二折

(赛卢医上,诗云)小子太医出身,也不知道医死多人。何尝怕人告发,关了一日店门?在城有个蔡家婆子,刚少的他二十两花银,屡屡亲来索取,争些捻断脊筋。也是我一时智短,将他赚到荒村,撞见两个不识姓名男子,一声嚷道:"浪荡乾坤,怎敢行兄撒泼,擅自勒死平民!"吓得我丢了绳索,放开脚步飞奔。虽然一夜无事,终觉失精落魂;方知人命关天关地,如何看做壁上灰尘?从今改过行业,要得灭罪修因。将以前医死的性命,一个个都与他一卷超度的经文。小子赛卢医的便是。只为要赖蔡婆婆二十两银子,赚他到荒僻去处,正待勒死他,谁想遇见两个汉子,救了他去。若是再来讨债时节,教我怎生见他?常言道的好:"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。"喜得我是孤身,又无家小连累;不若收拾了细软行李,打个包儿,悄悄的躲到别处,另做营生,岂不乾净!(张驴儿上,云)自家张驴儿。可奈那窦娥百般的不肯随顺我;如今那老婆子害病,我讨服毒药与他吃了,药死那老婆子,这小妮子好歹做我的老婆。(做行科,云)且住,城里人耳目广,口舌多,倘见我讨毒药,可不嚷出事来?我前日看见南门外有个药铺,此处冷静,正好讨药。(做到科,叫云)太医哥哥,我来讨药的。(赛卢医云)你讨甚麼药?(张驴儿云)我讨服毒药。(赛卢医云)谁敢合毒药与你?这廝好大胆也!(张驴儿云)你真个不肯与我药麼?(赛卢医云)我不与你,你就怎地我?(张驴儿做拖卢云)好呀,前日谋死蔡婆婆的不是你来!你说我不认的你哩,我拖你见官去!(赛卢医做慌科,云)大哥,你放我,有药,有药。(做与药科,张驴儿云)既然有了药,且饶你罢。正是:"得放手时须放手,得饶人处且饶人。"(下)(赛卢医云)可不晦气!刚刚讨药的这人,就是救那婆子的。我今日与了他这服毒药去了,以后事发,越越要连累我。趁早几儿关上药铺,到涿州卖老鼠药去也。(下)(卜儿上,做病伏几科)(孛老同张驴儿上,云)老汉自到蔡婆婆家来,本望做个接脚,却被他媳妇坚执不从。那婆婆一向收留俺爷儿两个在家同住,只说"好事不在忙",等慢慢里劝转他媳妇;谁想那婆婆又害起病来。孩儿,你可曾算我两个的八字,红鸾天喜几时到命哩?(张驴儿云)要看甚麼天喜到命!只赌本事,做得去,自去做。(孛老云)孩儿也,蔡婆婆害病好几日了,我与你去问病波。(做见卜儿问科,云)婆婆,你今日病体如何?(卜儿云)我身子十分不快哩。(孛老云)你可想些甚麼吃?(卜儿云)我思量些羊肚儿汤吃。(孛老云)孩儿,你对窦娥说,做些羊

肚儿汤与婆婆吃。(张驴儿向古门云)窦娥,婆婆想羊肚儿汤吃,快安排将来。(正旦持汤上,云)妾身窦娥是也。有俺婆婆不快,想羊肚汤吃,我亲自安排了与婆婆吃去。婆婆也,我这寡妇人家,凡事也要避些嫌疑,怎好收留那张驴儿父子两个?非亲非眷的,一家儿同住,岂不惹外人谈议?婆婆也,你莫要背地里许了他亲事,连我也累做不清不洁的。我想这妇人心,好难保也呵!(唱)

【南吕】【一枝花】他则待一生鸳帐眠,那里肯半夜空房睡;他本是张郎妇,又做了李郎妻。有一等妇女每相随,并不说家克计,则打听些闲是非;说一会不明白打风的机关,使了些调虚嚣捞龙的见识。

【梁州第七】这一个似卓氏般当垆涤器,这一个似孟光般举案齐眉,说的来藏头盖脚多伶俐!道著难晓,做出才知。旧恩忘却,新爱偏宜;坟头上土脉犹湿,架儿上又换新衣。那里有奔丧处哭倒长城?那里有浣纱时甘投大水?那里有上山来便化顽石?可悲,可耻!妇人家直恁的无仁义。多淫奔,少志气,亏杀前人在那里,更休说百步相随。

(云)婆婆,羊肚儿汤做成了,你吃些儿波。(张驴儿云)等我拿去。(做接尝科,云)这里面少些盐醋,你去取来。(正旦下)(张驴儿放药科)(正旦上,云)这不是盐醋!(张驴儿云)你倾下些。(正旦唱)

【隔尾】你说道少盐欠醋无滋味,加料添椒才脆美。但愿娘亲早痊济,饮羹汤一杯,胜甘露灌体,得一个身子平安倒大来喜。

(孛老云)孩儿,羊肚汤有了不曾?(张驴儿云)汤有了,你拿过去。(孛老将汤云)婆婆,你吃些汤儿。(卜儿云)有累你。(做呕科,云)我如今打呕,不要这汤吃了,你老人家吃罢。(孛老云)这汤特做来与你吃的,便不要吃,也吃一口儿。(卜儿云)我不吃了,你老人家请吃。(孛老吃科)(正旦唱)

【贺新郎】一个道你请吃,一个道婆先吃,这言语听也难听,我可是气也不气!想他家与咱家有甚的亲和戚?怎不记旧日夫妻情意,也曾有百纵千随?婆婆也,你莫不为"黄金浮世宝,白发故人稀",因此上把旧恩情,全不比新知契?则待要百年同墓穴,那里肯千里送寒衣?

(孛老云)我吃下这汤去,怎觉昏昏沉沉的起来?(做倒科)(卜儿慌科,云)你老人家放精细著,你挣扎著些儿。(做哭科,云)兀的不是死了也!(正旦唱)

【斗虾蟆】空悲戚,没理会,人生死,是轮回。感著这般病疾,值著这般时势,可是风寒暑湿,或是饥饱劳役,各人症候自知。人命关天关地,别人怎生替得?寿数非干今世。相守三朝五夕,说甚一家一计?又无羊酒缎匹,又无花红财礼;把手为活过日,撒手如同休弃。不是窦娥忤逆,生怕旁人论议。不如听咱劝你,认个自家晦气,割舍的一具棺材停置,几件布帛收拾,出了咱家门里,送入他家坟地。这不是你那从小儿年纪指脚的夫妻。我其实不关亲,无半点忄西惶泪。休得要心如醉,意似痴,便这等嗟嗟怨怨,哭哭啼啼

(张驴儿云)好也萝!你把我老子药死了,更待干罢!(卜儿云)孩儿,这事怎了也?(正旦云)我有甚麼药在那里?都是他要盐醋时,自家倾在汤儿里的。(唱)

【隔尾】这廝搬调咱老母收留你,自药死亲爷待要唬吓谁?(张驴儿云)我家的老子,倒说是我做儿子的药死了,人也不信。(做叫科,云)四邻八舍听著:窦娥药杀我家老子哩!(卜儿云)罢麼,你不要大惊小怪的,吓杀我也!(张驴儿云)你可怕麼?(卜儿云)可知怕哩。(张驴儿云)你要饶麼?(卜儿云)可知要饶哩。(张驴儿云)你教窦娥随顺了我,叫我三声嫡嫡亲亲的丈夫,我便饶了他。(卜儿云)孩儿也,你随顺了他罢。(正旦云)婆婆,你怎说这般言语!(唱)我一马难将两鞍韝,想男儿在日曾两年匹配,却教我改嫁别人,其实做不得。

(张驴儿云)窦娥,你药杀了俺老子,你要官休?要私休?(正旦云)怎生是官休?怎生是私休?(张驴儿云)你要官休呵,拖你到官司,把你三推六问!你这等瘦弱身子,当不过拷打,怕你不招认药死我老子的罪犯!你要私休呵,你早些与我做了老婆,倒也便宜了你。(正旦云)我又不曾药死你老子,情愿和你见官去来。(张驴儿拖正旦、卜儿下)(净扮孤引祗候上,诗云)我做官人胜别人,告状来的要金银。若是上司当刷卷,在家推病不出门。下官楚州太守桃杌是也。今早升厅坐衙,左右,喝撺厢。(祗候么喝科)(张驴儿拖正旦、卜儿上,云)告状,告状!(祗候云)拿过来。(做跪见,孤亦跪科,云)请起。(祗候云)相公,他是告状的,怎生跪著他?(孤云)你不知道,但来告状的,就是我衣食父母。(祗候么喝科,孤云)那个是原告?那个是被告?从实说来!(张驴儿云)小人是原告张驴儿,告这媳妇儿,唤做窦娥,合毒药下在羊肚汤儿里,药死了俺的老子。这个唤做蔡婆婆,就是俺的后母。望大人与小人做主咱!(孤云)是那一个下的毒药?(正旦云)不干小妇人事。(卜儿云)也不干老妇人事。(张驴儿云)也不干我事。(孤云)都不是,敢是我下的毒药未?(正旦云)我婆婆也不是他后母,他自姓张,我家姓蔡。我婆婆因为与赛卢医索钱,被他赚到郊外,勒死我婆婆;却得他爷儿两个救了性命。因此我婆婆收留他爷儿两个在家,养膳终身,报他的恩德。谁知他两个倒起不良之心,冒认婆婆做了接脚,要逼勒小妇人做他媳妇。小妇人元是有丈夫的,服孝未满,坚执不从。适值我婆婆患病,著小妇人安排羊肚汤儿吃。不知张驴儿那里讨得毒药在身,接过汤来,只说少些盐醋,支转小妇人,暗地倾下毒药。也是天幸,我婆婆忽然呕吐,不要汤吃。让与他老子吃;才吃的几口便死了,与小妇人并无干涉。只望大人高抬明镜,替小妇人做主咱!(唱)

【牧羊关】大人你明如镜,清似水,照妾身肝胆虚实。那羹本五味俱全,除了外百事不知。他推道尝滋味,吃下去便昏迷。不是妾讼庭上胡支对,大人也,却教我平白地说甚的?

(张驴儿云)大人详情:他自姓蔡,我自姓张。他婆婆不招俺父亲接脚,他养我父子两个在家做甚麼?这媳妇儿年纪虽小,极是个赖骨顽皮,不怕打的。(孤云)人是贱虫,不打不招。左右,与我选大棍子打著!(祗候打正旦,三次喷水科)(正旦唱)

【骂玉郎】这无情棍棒教我捱不的。婆婆也,须是你自做下,怨他谁?劝普天下前婚后嫁婆娘每,都看取我这般傍州例。

【感皇恩】呀!是谁人唱叫扬疾,不由我不魄散魂飞。恰消停,才苏醒,又昏迷。捱千般打拷,万种凌逼,一杖下,一道血,一层皮。

【采茶歌】打的我肉都飞,血淋漓,腹中冤枉有谁知!则我这小妇人毒药来从何处也?天那,怎麼的覆盆不照太阳晖!

(孤云)你招也不招?(正旦云)委的不是小妇人下毒药来。(孤云)既然不是,你与我打那婆子!(正旦忙云)住、住、住,休打我婆婆。情愿我招了罢,是我药死公公来。(孤云)既然招了,著他画了伏状,将枷来枷上,下在死囚牢里去。到来日判个"斩"字,押付市曹典刑。(卜儿哭科,云)窦娥孩儿,这都是我送了你性命。兀的不痛杀我也!(正旦唱)

【黄钟尾】我做了个衔冤负屈没头鬼,怎肯便放了你好包荒淫漏面贼!想人心不可欺,冤枉事天地知,争到头,竞到底,到如今待怎的?情愿认药杀公公,与了招罪。婆婆也,我若是不死呵,如何救得你?(随祗候押下)

(张驴儿做叩头科,云)谢青天老爷做主!明日杀了窦娥,才与小人的老子报的冤。(卜儿哭科,云)明日市曹中杀窦娥孩儿也,兀的不痛煞我也!(孤云)张驴儿、蔡婆婆,都取保状,著随衙听侯。左右,打散堂鼓,将马来,回私宅去也。(同下)

当骂呵 则处分几句的处分的意思

当骂呵 则处分几句的处分的意思:教训、训导

你敢是不肯 敢是的意思:敢情是,竟然。语气词,意思比较虚,这句的意思是你不肯?

天若是知我情由,怕不待和天瘦的 和 字的意思:在这里用法比较罕见,与(我一样)

你老人家放精细着,你挣扎着些儿 的精细的意思:应该是精神的误读语,撑着点的意思

窦娥冤 原文及翻译 ,作者关汉卿

原文:

正宫、端正好:没来由犯王法,不提防遭刑宪,叫声屈动地惊天。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,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!

滚绣球:有日月朝暮悬,有鬼神掌着生死权。天地也,只合把清浊分辨,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: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,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。天地也,做得个怕硬欺软,却元来也这般顺水推船! 地也,你不分好歹何为地! 天也,你错勘贤愚枉做天! 哎,只落得两泪涟涟。

倘秀才:则被这枷纽的我左侧右偏,人 拥的我前合后偃。我窦娥向哥哥行有句言。前街里去心怀恨,后街里去死无冤,休推辞路远。

叨叨令:可怜我孤身只影无亲眷,则落得 吞声忍气空嗟怨。早已是十年多不睹爹爹面。 怕则怕前街里被我婆婆见。枉将他气杀也么哥,枉将他气杀也么哥。告哥哥,临危好与人 行方便。

快活三:念窦娥葫芦提当罪愆,念窦娥身首不完全,念窦娥从前已往干家缘;婆婆也, 你只看窦娥少爷无娘面。

鲍老儿:念窦娥服侍婆婆这几年,遇时节将碗凉浆奠;你去那受刑法尸骸上烈些纸钱,只当把你亡化的孩儿荐。婆婆也,再也不要啼啼哭 哭,烦烦恼恼,怨气冲天。这都是我做窦娥的没时没运,不明不暗,负屈衔冤。

耍孩儿:不是我窦娥罚下这等无头愿,委实的冤情不浅。若没些儿灵圣与世人传,也不见得湛湛青天。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洒,都只在八尺旗枪素练悬。等他四下里皆瞧见,这就是咱苌弘化碧,望帝啼鹃。

二煞:你道是暑气暄,不是那下雪天,岂不 闻飞霜六月因邹衍?若果有一腔怨气喷如火,定要感得六出冰花滚似绵,免着我尸骸现;要什么素车白马,断送出古陌荒阡?

一煞:你道是天公不可期,人心不可怜,不知皇天也肯从人愿。做甚么三年不见甘霖降? 也只为东海曾经孝妇冤。如今轮到你山阳县,这都是官吏每无心正法,使百姓有口难言。

煞尾:浮云为我阴,悲风为我旋,三桩儿誓愿明提遍。那其间才把你个屈死的冤魂这窦娥显。

翻译:

正宫、端正好:无缘无故说我犯王法,没有想到遭受刑罚,大叫一 声“冤枉啊”惊天动地。顷刻间我的游魂就会到那阎罗殿,怎么不把天地呀深深埋怨!

滚绣球:有日月从早到晚在天高悬,有鬼神主宰着人间生杀大权。天地呀,你只应当把清白和污浊来分辨,可怎么混淆颠倒盗跖与颜渊:行善的受贫穷又命短,作恶的享富贵寿又延。天地呀,你做事这样怕硬欺软,却原来也不过是这般趋炎附势顺水推船! 地呀,你不分好坏算什么地! 天呀,你错误地判断好人坏人白做天! 哎,只落得我两眼泪水涟涟。

倘秀才:沉重的枷锁扭得我东倒西歪,一路上人拥得我前仆后倒。我窦娥对公差哥哥想说句话。走前街我心怀怨恨,经后街我死后无冤,请你不要推辞说路远。

叨叨令:可怜我孤身一人没有亲戚家眷,只落得忍气吞声白白叹息哀怨。早已有十多年没有见到爹爹的面了。怕就怕走前街被我婆婆看见。那不将她白白气死啊,那不将她白白气死啊! 求哥哥,在临死前就给人行个方便。

快活三:可怜我窦娥被官府糊里糊涂地判了死罪,可怜我窦娥身首异处尸不全,可怜我窦娥多年来操劳家务,婆婆呀,你就看在我自小没爹没娘的情分上。

鲍老儿:想起我伺候婆婆这么多年,遇到祭日请端碗冷饭去祭奠;你再去那葬埋我尸骨的坟头上烧点纸钱,只当是祭奠你那死去的儿子吧。婆婆呀,你再也不要哭哭啼啼,不要烦恼,不要怨气冲天。这都是我窦娥生不逢时没有好运气,糊里糊涂,蒙冤又受屈。

耍孩儿:不是我窦娥发下这等没头没脑的誓愿,实在是我的冤情不浅。如果没有那些灵圣在世间流传,也显不出天理昭彰,再见青天。 我不要半点热血洒在地面,让所有热血都溅在八尺旗枪挂的白练上面。叫他四周的乡亲们都能看见,这就表明了我如苌弘化碧、望帝啼鹃一样悲冤。

二煞:你以为这暑气炎热,不是那下雪天,难道就没听说六月飞霜是因为邹衍?如果真有一腔怨气喷发像火焰,一定能感动老天鹅毛大雪从天降,免得我尸骨露野无遮掩;还要什么素车白马,发送到荒郊野外去殡葬?

一煞:你以为对苍天不能有期盼,人心不值得可怜,你不知道皇天也会随人愿。为什么三年不见一滴雨?也只是因为东海曾经有位孝妇蒙受冤。今日该轮到你山阳县,这都是官吏们无心行公正,使老百姓有口难言。

煞尾:天上浮云为我阴,悲风为我刮,我把三桩誓愿原原本本公开说完。到那时才验证你的窦娥死得确实冤。

此文出自元代·关汉卿《窦娥冤》

扩展资料

写作背景:

《感天动地窦娥冤》(简称《窦娥冤》)是元代戏曲家关汉卿创作的杂剧,刊行于明万历十年(1582年)。

全剧四折,写弱小寡妇窦娥,在无赖陷害、昏官毒打下,屈打成招,成为杀人凶手,被判斩首示众。临刑前,满腔悲愤的窦娥许下三桩誓愿:血溅白练,六月飞雪,大旱三年。果然,窦娥冤屈感天动地,三桩誓愿一一实现。

这出戏展示了下层人民任人宰割,有苦无处诉的悲惨处境,控诉了贪官草菅人命的黑暗现实,生动刻画出窦娥这个女性形象。该剧同时体现了关汉卿的语言风格,言言曲尽人情,字字当行本色

元朝时,为了满足蒙古贵族穷奢极欲的生活和军事的需要,一些蒙古大臣勾结地方官吏,贪赃枉法无所不为。在残酷的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下,各族劳动人民都过着悲惨的日子,尤其是受到歧视的汉人和南人,冤案多得数也数不清。

一些有正义感的读书人,不满官府的黑暗统治,便利用杂剧的形式来揭露官场的罪恶和社会不公平的现象,关汉卿就是其中之一。他把看到的、听到的百姓悲惨的遭遇写进他的剧本《感天动地窦娥冤》。

《感天动地窦娥冤》是中国古代悲剧成熟的标志和中国古代悲剧的典范作品。窦娥一生的遭遇充分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黑暗,人民共同的不幸,尤其是妇女的不幸。

窦娥在短短的一生中,遭到失母丧夫的打击、高利贷的毒害、泼皮流氓的欺压、贪官污吏的毒刑和判决,种种不幸和灾难吞噬了她的青春和生命,交织成了“惊天动地”、悲惨无比的大悲剧。如果深入考察就会发现《感天动地窦娥冤》里的悲剧有着双重结构。

作者简介:

关汉卿(约生于金末,卒于元代),号已斋叟,大都(今河北安国)人,元代戏剧家。与马致远、郑光祖、白朴并称为“元曲四大家”,关汉卿居首。

钟嗣成《录鬼簿》说他曾任太医院尹。据各种文献资料记载,关汉卿编有杂剧60多种,现存18种。个别作品是否出自关汉卿手笔,学术界尚有分歧。

其中《感天动地窦娥冤》《赵盼儿风月救风尘》《望江亭》《拜月亭》《鲁斋郎》《单刀会》《调风月》等是他的代表作。所作散曲今存套曲10多套、小令50多首,内容主要包括三个方面:描绘都市繁华与艺人生活,羁旅行役与离愁别绪以及自抒抱负的述志遣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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