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宁宗有什么样的手段他是如何借钟馗打宗族和外戚

日期:2023-10-17来源:历史趣闻人气: 我来评论


  跟着小编一起探寻历史上真实的宋宁宗。

  公元1194年6月,南宋太上皇宋孝宗病逝,宗室赵汝愚与外戚韩侂胄里应外合,逼迫宋光宗禅位给儿子赵扩,史称“绍熙内禅”。7月5日,宋廷黄袍加身闹剧再次重现临安(今杭州)。26岁的嘉王赵扩虽然内心幸福得像花儿一样绽放,但在金銮殿只能大秀演技。

  他绕着殿柱与奶奶吴太皇太后躲猫猫,以"恐负不孝名”为由不肯披上黄袍。折腾够了,才放下身段接受群臣“天子当以安社稷、定国家为孝”的劝告,由赵汝愚与韩侂胄等“扶入素幄,披黄袍。”坐上龙椅前,赵扩表演了最后一招“方却立未坐”,直到“汝愚率同列再拜”,才心安理得坐下。操办完爷爷的丧礼后,赵扩摇身一变,是为宋宁宗。

  (一)鸟尽弓藏

  赵扩为什么要煞费苦心表演?因为他的父亲宋光宗受禅后,始终对太上皇宋孝宗不冷不热。宋孝宗自病重至驾崩,“光宗以疾不能出”,既不探望亦不服丧,这般不忠不孝使得朝廷震惊,“中外忧乱”。

  时任枢密院事的宗族赵汝愚联手赵彦逾与外戚韩侂胄,成功发动了宫廷政变。他们先说服殿帅郭杲控制住军权,“夜分兵卫南北”,联合奏请太皇太后“立皇子嘉王为太子,以安人心"。再令郭杲率兵逼宫,“以军五百至祥禧殿前,祈请御宝。”宋光宗被逼禅位,交出玉玺,宣布“皇子嘉王扩可即皇帝位”。由于难免有点儿坑爹的感觉,赵扩只能即兴表演,以示忠孝之意。

  一朝天子一朝臣,别人临着脑袋搞政变,自己渔翁得利坐龙椅,理应投桃报李论功行赏。宋宁宗的赏赐却未按常理出牌,以二桃杀三士之计,只封赏赵汝愚一人,以静观其变。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,先解决郭杲和赵彦逾,再收拾赵汝愚,最后铲除韩侂胄,将政变集团一网打尽

  其中,翦灭韩侂胄的歼灭战最为精彩。宋宁宗周密策划,巧妙调度,别有用心吹响了开禧北伐的集结号,将韩侂胄巧妙引入毂中,使其重蹈失街亭导致北伐崩盘的马谡覆辙,顺理成章斩草除根,上演了精彩的宋宁宗版“挥泪斩马谡”。

  (二)外放干将

  宋宁宗翦除政变集团,绝非卸磨杀驴,而是完全出于政治斗争需要。

  两年前,赵汝愚出任同知枢密院事时,监察御史汪义端就曾提醒宋光宗:“祖宗之法,宗室不为执政!”宋光宗置若罔闻。宋宁宗因为赵汝愚拥立之功,依然只暂将“不假外戚以官职,宗室不为执政”的宋朝官吏制度置之脑后,重用赵汝愚为枢密使兼右相。

  赵汝愚没有野心,也不居功自傲。但是,他将此事当成家事:“同姓之卿,不幸处君臣之变,敢言功乎?”他还对新皇帝的任命“历辞再三”,不把自己当外人。宋宁宗更担心二桃杀三士之计无法实施,于是直接批复“不许。”然后采取各个击破战术,先砍断赵汝愚的左膀右臂

  左膀郭杲是南宋名将郭浩之子,步步迁升为殿前副都指挥使。在政变中,他固然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,但宋宁宗很快查出“郭杲尝被诬,彦逾为白于帝,杲德之”这段与赵彦逾过从甚密的历史劣迹,所以仅封他为节度使,再出任镇江都统,最终调任兴州,与政治中心临安渐行渐远。

  右臂赵彦逾更因皇族身份“不当言功”,宋宁宗先安排他离开首都“出知建康,兼江东安抚使”,旋即认为距离太近不够安全,索性趁他还没收拾好行囊就远调入川,“除四川制置”兼成都知府。

  将政变集团两名干将外放后,宋宁宗将目光投向韩侂胄,期待他心领神会跳出来抢桃子。

  (三)借钟打鬼

  韩侂胄政变前还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,改朝换代后,“自以有定策功”,梦想平步青云。岂料赵汝愚独吞胜利果实,自己仅平调为宜州观察使兼枢密都承旨,所以“怨汝愚日深”。好在“枢密都承旨”职位虽低却责任重大,专司“传导诏旨”,随时在宋宁宗前晃悠,“依托肺腑,出入宫掖,居中用事”。韩侂胄每日“浸见亲幸”,察言观色,早已敏锐嗅出宋宁宗身上的杀气,毅然决定跳下赵汝愚掌舵的宗族之船,另起炉灶与赵汝愚抗衡。

  于是,他利用自己的外戚身份和传旨特权,不时在宋宁宗前给赵汝愚上眼药,“时时乘间窃弄威福”。宋宁宗乐得坐山观虎斗,默许韩侂胄放开手脚大干一场。

  鉴于赵汝愚人脉深广,门生众多,正面强攻无异飞蛾扑火,韩侂胄便结党营私,迂回包抄,将打击目标锁定在朱熹身上。因为朱熹出任宋宁宗的顾问兼老师,出自赵汝愚举荐。扳倒朱熹,必然动摇赵汝愚根基。

 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,理学大师朱熹每日早晚给皇上讲解《大学》,教书不忘育人,理论联系实际,或耳提面命皇帝“克己自新、遵守纲常”,或越俎代庖“上疏斥言左右窃柄之失。”宋宁宗忍无可忍,宣布免去朱熹侍讲身份:“朱熹所言,多不可用!”朱老师犹不甘寂寞,伙同吏部侍郎彭龟年联名弹劾韩侂胄“窃弄威福,不去必为后患。”宋宁宗生怕这些腐儒搅局,旗帜鲜明表态:“侂胄朕之肺腑,信而不疑,不谓如此!”

  (朱熹)

  韩侂胄逃过一劫,反击动作迅猛而精准。他授意“监察御史沈继祖劾朱熹”十大罪状,力主将朱熹斩首以绝“朱学”。宋宁宗毫不迟疑准奏,将朱熹的道学定性为“伪学”邪教,并对根据韩侂胄开列的“伪党共五十九人”给予不同程度的处罚,号召朝廷上下轰轰烈烈开展清洗“伪学逆党”运动。朱老师最终留得性命,被赶出庙堂。

  韩侂胄乘胜追击,矛头直指朱熹的黑后台,指使党羽抓住赵汝愚的宗族身份上疏宋宁宗:“汝愚以同姓居相位,将不利于社稷,乞罢其政。”宋宁宗如获至宝,立刻罢免赵汝愚相,并将赵汝愚的铁杆粉丝多人“以党赵汝愚罢”,或撤职“送韶州安置”,或“各送五百里外编管”。宋宁宗与韩侂胄一唱一和,里应外合,制造“庆元党禁”,联手做掉赵汝愚和其支持者,彻底消除了宗族势力对皇权的直接威胁。

  宋宁宗为巩固皇权,借助外戚韩侂胄集团瓦解了宗族集团;韩侂胄借助皇权,消灭了政敌,获得了实权。这个结果貌似双赢,但宋宁宗借钟馗打鬼的结果是:饮鸩止渴,贻患无穷。

  (四)尾大不掉

  韩家世代都是皇亲国戚,韩侂胄是北宋名臣韩琦的五世孙。爷爷是宋神宗的女婿,姨妈是宋高宗皇后,韩侂胄亲上加亲娶姨妈的侄女为妻,他的侄女又被宋宁宗立为皇后。

  宋宁宗利用韩侂胄翦除了宗族势力后,刀枪入库马放南山,放手使用韩侂胄,建节封王拜太师以考察其忠诚度。韩侂胄果然中计,利用职权公开索贿受贿,“侵盗财货,遍满私事,交通赂遗,奔走四方”,在掌权14年间,“威行宫省,权震宇内。”

  宋宁宗一副甩手掌柜模样,纵容韩侂胄得寸进尺。韩侂胄立班于宰相之上后,竟然飞扬跋扈到每三日才到政事堂上一次班,后干脆“每月举论二三常事而已,谓之月课”,并明目张胆将中书、门下、尚书三省官印当私人物品带回家中,“自置机速房于私第,甚者假作御笔,升黜将帅,事关机要,未尝奏禀,人莫敢言”。韩侂胄自任吏部尚书,假传圣旨,执掌军国大权,权焰熏天,惟我独尊,已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。

  考察结果证明,韩侂胄虽无篡位之心,却有擅权之实,外戚集团的危害程度不亚于宗族集团。宋宁宗终于下定决心,要对韩侂胄下手。但他深知,韩侂胄经过十多年的苦心经营,早已织就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权力网络。面对这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,宋宁宗首鼠两端:强硬罢免韩侂胄,不是引发政变或自身难保.还会为金兵南侵提供良机。两全之计,就是巧妙利用韩侂胄企图北伐的良机,上屋抽梯,寻找机会将其置之死地

  (五)自投罗网

  宋宁宗正绞尽脑汁张网以待时,韩侂胄兴冲冲自投罗网奏请北伐。韩侂胄虽“势焰熏灼”,但自知除有拥立皇帝之老本,别无睥睨群臣的新功。所以,当心腹“劝侂胄立盖世功名以自固”时,韩侂胄立刻采纳,“于是恢复之议兴”,将北伐视为建功立业的新目标。

  为此,韩侂胄解除党禁,重用旧人,“以势利蛊士大夫之心”。宋宁宗敏锐感觉到韩侂胄的异动,对他请求“追复汝愚、朱熹职名”的要求即刻复准,使“伪党之禁浸解”,顺水推舟将主战派“薛叔似、辛弃疾、陈谦皆起废显用”;继而批复韩侂胄追封岳飞改谥秦桧的请求,“追封岳飞为鄂王”,次年“追夺秦桧王爵,命礼官改谥”,同意韩侂胄将秦桧谥号“忠献”改谥“谬丑”。最后批复陈自强奏章,投石问路同意韩侂胄官居“平章军国事,立班丞相上”。

  (辛弃疾)

  “韩侂胄恐,乞致仕。”他显然窥见皇上不怀好意笑里藏刀,便以进为退,请求退休。宋宁宗大喜,立刻召开朝会讨论。但群臣或为韩侂胄心腹党羽,或慑于韩侂胄淫威,或不明皇帝真实意图三缄其口,竟然集体失语。《宋史.韩侂胄传》:“贵戚吴琚语人曰:‘帝初无固留侂胄意,使有一人继言之,去之易尔。’”从反面证明了这一点。宋宁宗由此愈发坚定了拿下韩侂胄决心。

  宋宁宗索性假戏真做,不但不批准韩侂胄退休,还在“起居郎王容请以韩侂胄定策事迹付史馆”时,“从之”,以示对韩侂胄光辉事迹的肯定。为引诱韩侂胄上钩,宋宁宗又下诏让他“兼国用使”,国用司是宋代总管财赋的机构,类似财政部。宋宁宗让韩侂胄亲兼财政部长,等于将北伐的军权财权完全赋予他,生生把他推上北伐战车。武学生华岳不明圣意,“上书谏朝廷不宜用兵,恐启边衅”请求“叩阍乞斩侂胄以谢天下。”宋宁宗为显示对韩侂胄的绝对信任,将这篇趟浑水的奏章交由韩侂胄处理,让天下人“乃知陛下将有事于北征也”。

  (六)上屋抽梯

  其实,宋宁宗深知北伐毫无胜算,所以尚未开打,“帝意弗善也。”为什么?

  首先,天灾频仍,实力悬殊。“开禧用兵,民兵有籍于官者,至用百六十缗养一兵”。当时全国人口只有二千八百万,人均负担八缗,一缗为铜钱一千文,开支过于庞大,“其弱可知矣。”且据《金史食货志》载:金国人口达四千五百八十一万,南宋仅二千八百多万,相差高达一千七百多万人;南宋宣战后,总兵力为十六余万,貌似占优。遭金国以十一万五千能征惯战之师迎击后,北伐军闻风而逃溃不成军,亦在情理之中。

  其次,金国章宗即位,国富民强。金人入主中原“时移日久,人情习故”,完颜璟执政“在位二十年,承世宗治平日久,宇内小康,乃正礼乐,修刑法,定官制,典章文物粲然成一代治规。”金章宗后期虽“金国多难”,北边鞑靼和蒙古兵势力崛起,但宋金边境线上,金兵依然实力雄厚,虎视眈眈,“沿边聚粮增戍”。韩侂胄错误判断形势,认为金国“用兵连年,公私困竭,可以得志”,“乃使边将小小寇钞以尝试。”宋宁宗很清楚,边防捷报无非是游击队骚扰“侵掠”的夸大其词的战报,金国边防军毫发无损。且一旦金国全力反击,南宋只有挨打的份儿,遑论北伐。

  再次,南宋承平日久,不堪一击。自宋孝宗“隆兴北伐”后,南宋已安享四十年太平。士卒未经战阵,骑兵有名无实,武器粗制滥造,将帅昏聩无能,不知孙武和吴起及孙吴兵法者竟占"十之有九",平素只会克扣士卒,聚钱敛财。战端未开,胜负已判。纵有曾驰骋沙场万马营中取叛徒首级的辛弃疾,也错误判断形势,入见韩侂胄“言敌国必乱必亡,愿属元老大臣预为应变计”。文状元毛自知“廷对,言当乘机以定中原”,一介书生纸上谈兵竟使韩侂胄“大悦”,北伐如同儿戏,焉得不败!

  最后,宋宁宗唯恐韩侂胄改变主意,频频加压,不是“诏内外诸军密为行军之计”,就是“命兴元都统司增招战兵”。韩侂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被绑牢在北伐战车上。韩侂胄死后,宋宁宗一语道破天机:“恢复岂非美事,但不量力尔!”明知不自量力以卵击石借刀杀人之意一目了然

  (七)利剑出鞘

  开禧二年四月,在宋宁宗默许和韩侂胄指挥下,宋军不宣而战,“四路出师”北伐,旗开得胜光复泗州、虹县等战略要地。韩侂胄欲借“为文藻思英发”的叶适替皇上草拟北伐诏书“以动中外”,叶适因洞悉皇上心思“力辞草诏。”有“谪仙李白之才”的李壁奉命完成这项任务后,宋宁宗如获至宝,在草诏上签字画押,“下诏伐金。癸巳,以伐金告于天地、宗庙、社稷”,将韩侂胄一步步推向深渊。

  金国从宋军猛烈攻势中判断出,这不再是小打小闹的边境游击战,而是攻城掠池的北伐战争,于是迅速转守为攻,大军分九路南下反击宋军。宋军西路军主帅吴曦叛变投敌,导致宋军全线崩盘,“未几,诸军皆败。”

  韩侂胄见大事不妙,急忙“募人持书币赴敌营”,解释北伐“非朝廷意”,并舍卒保帅将战犯帽子扣到死党苏师旦等头上。金国岂肯善罢甘休,锁定韩侂胄为主谋,穷追猛打。韩侂胄连遭败绩,只得“连遣方信孺使北请和。”一年之中,韩侂胄八次恳请议和,金国咬定必须满足三个条件:“称臣割地,献首祸之臣,然后可。”“侂胄大怒,和议遂辍”,决定重振旗鼓,“用兵之意益急。”

  宋宁宗看到了胜利曙光,急忙鼓动“太皇太后赐钱一百万缗犒赏军士”,又“诏诸路招填禁军以待调遣”,将韩侂胄钉死在北伐战线上。韩侂胄“自兵兴以来,蜀口、汉、淮之民死于兵戈者,不可胜计,公私之力大屈”,内忧外困的现实,使韩侂胄的政敌决心“谋诛侂胄”,以免举国被韩侂胄绑架到北伐战争中。

  知夫莫如妻,最先敏锐洞察宋宁宗心思的是皇后杨桂枝。韩侂胄的侄女韩皇后死后,皇后之位由杨桂枝与曹美人终极PK。韩侂胄死了侄女却不死贼心,插足启奏“曹美人性柔顺,劝帝立曹”,并攻击杨桂枝心机深沉“任权术”。宋宁宗给了韩侂胄一记响亮耳光,以杨桂枝“颇涉书史,知古今,性复机警”为由,“竟立之”。杨桂枝由此恨死韩侂胄,“深衔之”,经常与哥哥杨次山商议“欲因事诛侂胄”,更多次“阴赞宁宗诛韩侂胄”。显而易见,皇后如不知丈夫有诛杀韩侂胄之意,从何“阴赞”?

  宋宁宗胸有成竹守株待兔,静待弹劾韩侂胄的奏章。从杨皇后那里探知皇帝态度的礼部侍郎史弥远心领神会,适时“建除凶之策”,撺掇皇子荣王告状:“侂胄再起兵端,谋危社稷。”勾结杨皇后“从旁力请再三,欲从罢黜”,拉拢“以沮兵议忤侂胄得罪贬”的副宰相钱象祖与李壁、御史中丞卫泾和著作郎王居安等人,结成倒韩联盟,对皇帝进行全天候车轮战进谏。宋宁宗演足了戏,为国为民顺水推舟,提笔批示:“侂胄久任国柄,轻启兵端,使南北生灵枉罹凶害,可罢平章军国事。”

  久久悬在韩侂胄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应声落下。

  (八)铁证如山

  宋宁宗处心积虑借北伐失利处死韩侂胄以根除外戚势力事件,铁证如山。

  证据一:欲擒故纵,虎符调兵。

  韩侂胄手握重兵,宋宁宗如棋错一着,势必刺激韩侂胄鱼死网破发动政变。为稳住韩侂胄,皇上密旨只有两个内容:公布韩侂胄错误,褫夺韩侂胄兵权。

  韩侂胄罪行如下:1,“久任国柄”,如王居安奏“数年之间,位极三公,列爵为王,外则专制东西二府之权,内则窥伺宫禁之严”;2,“轻启兵端”、“箝制中外”,一手遮天欺瞒万岁,连北伐这般军国大事都“罔使陛下闻知”;3,天怒人怨,“兵端一启,南北生灵,壮者死锋刃,弱者填沟壑。荆襄、两淮之地,暴尸盈野,号哭震天。军需百费,科扰州县,海内骚然。迹其罪状,人怨神怒,众情汹汹,物议沸腾。”

  显而易见,尽管韩侂胄罪不容诛,但宋宁宗却只宣布罢免其军事指挥权,行政职务依旧如故。皇上虽然没有将韩侂胄一棍子打死,倒韩集团却准确无误解读出密旨涵义:皇上如果不将韩侂胄推上北伐失败的祭坛,“何以昭国法,何以示敌人,何以谢天下?”杨皇后“请命其兄杨次山择群臣可任者与共图之,帝始允可。”杨家兄妹及时通报联盟成员,史弥远即刻找到中军统制夏震,命令他率兵埋伏,趁韩侂胄上朝时出其不意截杀。夏震“初闻欲诛韩,有难色,及视御批,则曰:‘君命也,震当效死’。”

  “御批”出自杨皇后之手,宋宁宗闻知密谋后,急以手令派御林军“前往追回太师。”杨皇后攥住手令,泪眼婆娑威胁丈夫:韩侂胄已使百万生灵涂炭,罪不容诛,如果你真追回他,我请先死。宋宁宗抹泪而止。杨皇后走上前台,宋宁宗成为无辜者,这段记录出自叶绍翁《四朝见闻录》。

  但是,就在后文“虎符”一节中,宋宁宗却赤膊上阵,“已降御笔付三省”后,为万无一失,竟用虎符调动三十名特种兵,对韩侂胄进行特种“防护,不许疏失”,以配合夏震动手。虎符为帝王专用,宋宁宗调兵手谕上“有虎符印盖牙章也,文曰‘如律令’”。夏震就是在先有密旨再有虎符情况下,才令手下三名将领率百余名御林军,将韩侂胄挟持到玉津园夹墙内,用铁鞭将其活活打死。

  证据二:示之以弱,变脸神速。

  罢免韩侂胄的密旨虽是高度机密,却被韩侂胄的心腹周筠及时侦知,“谓侂胄,事将不善。”韩侂胄不考虑避祸或者先下手为强,反而慢条斯理与死党陈自强交换意见,打算次日面圣举荐“林行可为谏议大夫,尽击谋侂胄者”,结果适得其反这是宋宁宗以惯常的示弱姿态,成功麻痹了老谋深算的韩侂胄,方能一击得手。

  宋宁宗有惊人的表演天赋。当“临安府申侂胄已身故”时,“帝不之信,越三日,帝犹谓其未死”。将所有责任推到杨皇后兄妹等人头上,自己落个“帝初不知也”美名。起初不知情无可厚非,但知情后非但不惩罚凶手,反而兴高采烈“以诛韩侂胄诏天下。”斩杀苏师旦后,宋宁宗索性公开在诏令中将二人之死定性为“奸臣窜殛。”变脸如此神速,演技如此高超,令人叹为观止

  证据三:论功行赏,斩草除根。

  韩侂胄授首当天,宋宁宗迫不及待对倒韩集团骨干钱象祖、史弥远、李壁、卫泾、王居安、杨次山等人加官进爵。继而重奖具体行动成员,特种部队三名指挥官被火箭式提拔,“各进五官,赐银百两”。三十四名特种兵当月领取双份工资,奖金“钱四十千”;行动总指挥夏震心思缜密,调动五百御林军参与行动,三百名守护宫门的士兵奖金“钱二十千”,二百名围困韩府的士兵另有奖金,总司令夏震更是“迁福州观察使,主管殿前司公事。”

  有奖必有罚。宋宁宗“下诏暴侂胄首开兵端等罪,官籍其家”,罢黜其心腹陈自强,诛杀其副手苏师旦,发配其亲信周筠,放逐贬谪其党羽。宋宁宗甚至连当初力主北伐文状元也不放过,“以毛自知首论用兵,夺进士第一人恩例”,继而逆历史而动,“复秦桧王爵、赠谥”。

  (岳飞)

  证据四:篡改历史,文过饰非

  为了告别历史,宋宁宗干脆放弃开禧,改年后为嘉定。为赵汝愚平反昭雪后,宋宁宗下令篡改历史,“诏史官改绍熙以来韩侂胄事迹。”绍熙是宋光宗年号,宋宁宗仓促即位,暂时沿用。这道诏令,便是命令史官,把韩侂胄从进入庙堂那天起的历史统统改写。于是,韩侂胄被宋史列入奸臣传,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。

  宋宁宗还在罢逐韩侂胄诏书中假惺惺检讨自己:“朕德不明,信任非人”,将屎盆子全扣到韩侂胄头上,“韩侂胄怀奸擅朝,威福自己,劫制天下,首开兵端,以至两国生灵肝脑涂地”。钱象祖也心领神会,在给金国谈判代表完颜匡书信中,将宋宁宗择得干干净净:“主上仁慈宽厚,谨守信誓,岂有意于用兵!”且英明领袖奋起千钧棒,“奋发英断,大正国典,朋附之辈诛斥靡贷。”宋宁宗借刀杀人,一目了然。

  证据五:枭首求和,函首安边。

  金国强硬要求砍下韩侂胄脑袋,“函侂胄首赎淮南地,改犒军钱为银三百万两”作为求和条件。宋宁宗深知全盘答应有辱国体,便将皮球踢到朝会上。朝臣们在三个月间召开三次全体会议讨论研究,最终宋宁宗拍板:“乃命临安府斫侂胄棺,取其首遗之”,开馆砍下韩侂胄首级,“诏枭侂胄首于两淮”,装进匣子送到金国,以交换被侵占的两淮和陕西等地。时人赋诗讥讽:“自古和戎有大权,未闻函首可安边。生灵肝脑空涂地,祖父冤仇共戴天。”朝臣王介沉痛无比:“韩侂胄头不足惜,但国体足惜!”

  金国拿到韩侂胄首级后,竟然以“侂胄忠于其国,缪于其身,封为忠缪侯”,将其函首附葬于其先祖韩琦墓下,狠狠恶心了南宋一把。

  宋宁宗即位之初,“召用宿儒,引拔善类,一时守文继体之政,烨然可观。”形势稳定后,着手解决政变集团,最终成功消除了韩侂胄这个心腹大患。但其后,宋宁宗惯用的借钟馗打鬼的招数,在史弥远身上失效了。

  史弥远担任宰相兼枢密使后,“窃弄威福”,独相擅权长达二十七年,以致“纲纪荡然,风俗大坏”。史弥远死后的谥号“忠献”极具讽刺性,与秦桧相同。秦桧谥号“忠献”,后被韩侂胄改为“谬丑”。史弥远掌权后,恢复秦桧的王爵与“忠献”之谥,开了一回历史的倒车。

  宋宁宗“初任韩侂胄,继任史弥远,两奸专国,宋室益衰。”前门去虎后门进狼的讽刺性结局,是死于史弥远之前的宋宁宗始料不及的。

  历史,总是如此吊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