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实的北宋历史上,范仲淹是个怎样的人

日期:2023-11-08来源:历史趣闻人气: 我来评论


  “阁中帝子今何在,槛外长江空自流”,遥望历史的河流,感受历史的沧桑,和小编一起走进了解范仲淹的故事。

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“出走半生,归来仍是少年”成了一句流行语。虽然这句话的“原型”,常被认为来自苏轼的“万里归来颜愈少”。但我总认为,这句话更是范仲淹一辈子的写照。

  范仲淹像不像个“少年”?如果仅仅读过他的代表作《渔家傲· 秋思》,可能会认为严重不像。这首写于他征战西北岁月的经典宋词,通篇老气横秋的意味,左一句“浊酒一杯家万里”,右一声“将军白发征夫泪”。满满历经潮起潮落后的悲怆咏叹,被后人公认道尽“南朝千古伤心事”。经典是经典,可和意气风发的少年情怀,真不搭。

  但是,放在真实的宋朝历史上,哪怕在范仲淹相处过的同僚们看来,《渔家傲》里的范仲淹,绝不是真实的范仲淹。那浮沉大宋宦海的范仲淹,不止是个少年丧父受尽世态炎凉的苦孩子,更是个27岁进入“大宋职场”后,从此几十年充满棱角,举手投足一身孩子气的“倔孩子”。各种“鸡汤文”里都说,人一辈子“保持孩子式的纯真”很难,但看范仲淹这辈子,这似乎都不算个事儿。

  一、孩子气

范仲淹这娃,“孩子气”有多足。那位“临朝称制”十一年,野史里闹出“狸猫换太子”闹剧,正式上把持北宋大权,甚至穿龙袍接受群臣朝贺的大宋太后刘娥,就是深有体会。

  北宋天圣八年(1030),正式刘太后权势最盛的年头,二十岁的“儿子”宋仁宗依然是傀儡一枚。各位朝中高官对这事儿,也基本是“闭一只眼”,却偏偏是四十一岁的“秘阁校理”范仲淹看不下去,直接一封《乞太后还政疏》捅破这层窗户纸,大声疾呼太后还政宋仁宗,从此“以享天下之养”。他这一出,等于是直接扔了个炸弹。不止刘太后气得够呛,连一直赏识范仲淹的宰相晏殊,闻讯后都吓得不轻,大骂范仲淹“且将累及朝荐者”——你小子自己骂痛快了,就没想到牵连我嘛。

  可范仲淹的反应,却十分坦然:就是因为您举荐的我,我才要这么做啊。见到朝中不平事我就要说,这是自己的职责,怎么能说连累您呢?这一番话,叫老于世故的晏殊也无语,显然彼此思维不在一个频道,只能一声“勿为强辞”了事。

  太后很生气,晏殊很无语,后果当然也很严重,范仲淹也被贬出京城,受了不少折腾。三年后刘太后去世,宋仁宗大权在手,不少人有来精神了,纷纷跟过去“狠踩”刘太后。当年受够委屈的范仲淹呢?却只是坦诚一句“太后受先帝遗命调护陛下,历十余年,陛下当掩其效过而全其大德。”劝太后还政是他,为此遭来恶治是他,但为太后“正名”还是他。

  这样的坦荡为人,从此贯穿他一生,哪怕承担污名也从未变。又比如对老宰相吕夷简,由于政见不同,范仲淹几次遭吕夷简排挤,“越职言事、勾结朋党以及离间君臣”等帽子。但1044年吕夷简去世,范仲淹却给了吕夷简比较公正的评价:得公遗书,适在边土,就哭不逮,追想无穷,心存目断,千里悲风——我和他,没有私怨。

  都说北宋多“名相”,可比起其他“名相”来,范仲淹显然是个异类——“单纯如少年”般的异类。

  但更叫好些看不惯范仲淹的人无语的是,范仲淹这“少年”,却办大事。

  二、扛担子

  北宋号称“文官”的幸福时代,每次科考的“招生名额”极高,官员俸禄也极高。特别是大宋的那些“名相”们,都是工资基本不动”。可对于大宋文官们来说,一件“很没幸福感”的事儿,就是“做事”。照范仲淹本人的吐槽说,宋代枢密院等核心衙门,都是三五人担任一个职务,平日就是互相踢皮球混日子——既然安安稳稳熬时间,闲了怼两句皇帝刷声望,到点就能升官,何必非要费劲办事?

  但范仲淹,却从不这么看,在“做事”上,他更像个“冒傻气”的“少年”——别人不愿扛不能扛不敢扛的担子,他扛!

  范仲淹亲历的“苏州治水”事件,就生动说明了“大宋办点正事儿”有多难。宋代时的苏州,还并非我们印象里的鱼米之乡。相反由于毗邻太湖,每年春夏之交湖水暴涨,苏州必然成为泽国。闹到第二年夏天,上一年水没退完,新一年大水又来,年年恶性循环。以至于“灾困之氓,其室十万”,十万多户人家受灾。可这事儿,多年来没几个官员当事儿:不就是报个灾发个赈济嘛。

  但范仲淹到任后,却决定再也不能这样活,仔细考察江南水文后,立刻启动了他的“苏州挖沟计划”,即在太湖西北开挖河道,把水直接排入扬子江,直接断掉苏州水灾的“病根”。这计划一提出,朝堂上又炸了锅:这么大工程,治起来费钱,动用这么多人,出了民变怎么办?治一通水再闹水灾,责任谁来负?范仲淹累死累活在苦干,后面各种怪话全跟来了。

  直到苏州治水成功,昔日的“重灾区”从此变成闻名天下的鱼米之乡,大批灾民也陆续返乡,感恩范仲淹恩德的苏州人,好些人都干脆改姓“范”。所有的反对声才消停。那些指责范仲淹的嘴脸,都被打了个啪啪。但大宋朝廷这“一人干活,一群人怪话连篇”的景象,看这一幕就可体会。

  后来的杭州赈灾也是如此。当时空前灾荒席卷江浙大地,唯独杭州城风景独好。结果范仲淹祭出奇招,杭州城里举行各种大型游乐活动,甚至鼓励寺院扩建,外面饿殍遍野,杭州城里却热热闹闹。各种非议攻击再次朝着范仲淹扑来,有些“清流”甚至将他与历代“奸相”类比。但接下来的事实却再次验证了范仲淹的苦心:热闹的杭州,吸引了大量的劳动力,火热的消费,也吸引了周边米粮涌入。江浙的米价很快降了下来,大批灾民也找到了糊口工作。如此成就,堪称古代“以工代赈”的典范。

  值得一提的是,野史里大书特书的“包青天庐州赈灾”故事,即正史上的“包拯庐州赈灾”,也是一板一眼照着范仲淹的方式办,等于是“抄范仲淹的作业”。

  也直到此时,范仲淹才给好友韩琦写信说“甚释忧惧”。可见在这之前,“孩子气”的他并非没心没肺,更知道自己背后扛了多少非议诋毁。可明知如此,他依然会扛下去。

  镇守西北的功业更是如此,当西夏扯旗叛乱时,此时西北的宋军,平日训练时都是“望空发箭”,所谓大宋“八十万禁军”,不如说“八十万饭桶”。年过半百的范仲淹来到西北前线,看到的何止是“将军白发征夫泪”,更有一座座被西夏占据的坚城,西北宋军士气低落的惨景。

  就是在这样的惨景下,想着“浊酒一杯家万里”的范仲淹,修起了大顺城,提拔了狄青张亢等铁血战将,几乎是用满腔热血,重建起西北边防,叫西夏人发出“小范老子胸有十万甲兵”的惊呼。“白发征夫泪”咽在肚子里,“浊酒一杯”洒在心里,萧萧西风下,依然是一个用满身孩子气扛起千钧重担,直面血战的范仲淹。

  三、改革

  好些人读范仲淹的故事,也曾会纳闷:他这一辈子,为什么要这么拼?要知道,作为文官,他赶上了“仁宗盛世”这样的好时候,这是读书人过得最舒服的时代。他完全可以像同时代“名相”“名臣”们那样,没事写写词喝喝酒,有事放放嘴炮刷刷声望,一辈子完全可以舒舒服服,何必要这么折腾?

  因为在范仲淹看来,这时的大宋,不拼不行了!

  北宋发展到宋仁宗年间,已经好像一台外表装潢华丽,内里却朽坏不堪的列车:“冗官”“冗政”“冗兵”就像病魔一样,侵蚀着大宋全身:宋仁宗年间,北宋禁军数量突破百万,明明天下太平,军费开支却高达五分之四。官僚数量更是膨胀,以名臣包拯的叹息,宋仁宗庆历年间的官员数量,比四十年前增加了三倍、关键是养这么多人,却还不办事。范仲淹的老友富弼说,宋仁宗年间时,各路贼寇打劫,竟然都变成“白昼公行”。各级官员却只是躲猫猫看热闹,以至于“每念及此,不寒而战。”

  更危险的是,这样的大宋,其看上去的繁荣,竟来自横征暴敛。“抄范仲淹作业”的包拯就说,大宋的繁荣,就来自对农民的各种加税。于是宋仁宗在位的四十年,北宋的农民起义多达四五十次。这,就是范仲淹“先天下之忧而忧”背后,宋王朝真实的百孔千疮

  所以,才有了他轰轰烈烈的“庆历新政”,有了“一家人哭强过一路百姓哭”的雄心。有了本可挽救大宋的“庆历新政”举措。也让他招来了人生最惨烈的打击。甚至被反对者伪造信件,污蔑范仲淹“不忠”。而他,也终于在这样的污名下,再度贬官而去。

  在范仲淹的人生中,这是最悲惨的一场失败,目睹呕心沥血的新政措施一一被朝廷明令废止,目睹一起战斗的伙伴陆续被贬谪罢免,目睹朝野积弊越发严重,直到人生的最后时刻,终老于徐州的范仲淹自知病重不治,给朝廷上的《遗表》里,依然像个少年一样,除了道尽埋藏心中的委屈,更道尽了对大宋的期待:“精审号令,而期于必行。尊崇贤良,裁抑侥幸,制治于未乱,纳民于大中”。时光这时似乎又回到他年轻时,阳光照在那个胸怀“夫不能利泽生民,非大丈夫之志也”的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,积攒了一生的光芒。

  全国百姓得知范仲淹去世的消息。甚至偏僻山野,边疆少数民族都为其哭泣哀悼,自发举办哀悼仪式,痛哭流涕,如丧家父。朝廷赠范仲淹兵部尚书,谥文正。邠州、庆州等很多范仲淹任职过的州郡都修建了祠堂。可范仲淹要的,仅仅是这个礼遇?当然不是,他的心很单纯,人生的最后时刻,他牵挂的,依然是这个王朝的兴衰,百姓的命运。

  看过这样的怀念,就可知大宋,曾经有一位怎样的赤子,更可以理解,为什么“文正”成为中国文臣的至高荣誉。一个范仲淹,在宋朝历史上留下了璀璨一页,更让人对北宋的衰亡,多了几分叹息——不是范仲淹不好,而是这大宋,不懂这位赤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