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期:2023-11-20来源:历史趣闻人气: 我来评论
曹议金是谁?下面小编为大家详细介绍一下相关内容。
公元910年(后梁开平四年),归义军节度使张承奉(张议潮的孙子),在沙州创立“西汉金山国”,并自称“白衣天子”。
《新旧五代史 吐蕃传》对此记载为“沙州,梁开平中,由节度使张承奉,自号金山白衣天子”。
此时,沙州政权虽号称“继五凉之中兴,拥八州之胜地”,但其所能控制的区域,已仅限于瓜、沙二州,和紫亭、悬泉、雍眼、石城、常乐、新城等区区六镇而已,治下人口已不过百万。
位于东方的甘州回鹘和位于西部的高昌回鹘(西州回鹘),早就对沙州政权形成了紧密合围的态势。
公元911年,在甘州回鹘的打击下,张承奉的西汉金山国无力抵抗,被迫向回鹘称臣。
两国约为父子之国,“可汗是父,天子是子”。
“西汉金山国”和“白衣天子”也降格为“西汉敦煌国”和“敦煌王”,成了甘州回鹘可汗的儿皇帝。
后梁乾化四年(914年),张承奉去世,历经67年的沙州张氏政权终结。
曹议金接管了沙州的统治权,并废除“西汉敦煌国”,恢复了归义军称号,自称为归义军节度使,史称“曹氏归义军”。
一、沙州权利的和平交接
后梁乾化四年(公元914年),曹议金(仁贵)接替张承奉的位置,成了沙州归义军政权的实际领导人。
关于沙州张氏政权和曹氏政权是如何交接的,史书没有记载,但可以肯定几点:
第一、张氏没有绝嗣,敦煌文献中曾有张承奉册立太子的记载;
第二、政权交接没有发生流血事件,在曹氏掌权期间,张氏后人依旧在沙州政权中任职;
第三、作为敦煌国的父国甘州回鹘没有表示异议,并且在曹议金废除敦煌国改称归义军后,甘州回鹘依旧是默许的态度;
第四、沙州百姓对于权力交接反应平静,沙州社会生活基本保持了稳定。
敦煌壁画中的曹议金
那么,这次中国历史上少见的权力和平交接是如何实现的呢?
我们先来看看曹议金和他的家族吧。
曹议金自称为毫州(憔郡,今安徽毫县,也就是曹操的同乡)的汉人,在敦煌抄本《曹良才画像赞》中写到:“公乃毫州鼎族。因官停彻流沙,憔郡高原任职。”
但对于这种自称,学者多有质疑。因为在河西曹姓多为粟特人,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西域昭武九姓。
粟特曹氏出身于撒马尔罕东北的曹国,移居中原后,以国为姓,改姓曹,这是敦煌曹氏的主要组成部分。
而汉地曹氏在河西反倒宗族不显,从其家族溯源亦可以看出,吐蕃时期曹氏,地位比较低下,多为部落百姓,或是寺户。只有极少数的曹氏人物,挤入了吐蕃僧界的上层。
张氏归义军前期,沙州曹氏的地位尚属低微,在政界没有出现重要人物。而到张氏统治后期,曹姓人物迅速崛起,升至上层。
公元895年(乾宁二年),曹氏已有担任兵马使的记录。
其中,曹光进在张淮深统治末期曾担任过衙前兵马使。
张承奉亲政后,曹光嗣任职都押衙,已成为张承奉政权中的一位重要人物,位高权重。
曹光进与曹光嗣当为兄弟,两人同时出任张承奉幕府中押衙之职,且曹光嗣为都押衙,总掌衙内事务,反映出曹氏家族势力在张承奉时期的崛起。
虽然曹氏家族门望较低,但通过军功起家,经过不断的奋斗,到张承奉时期,已是门庭高广,并被任命为悬泉镇遏使行玉门军使。
到金山国末期,曹议金已出任沙州长史,具备了从张氏手中夺取节度使权位的能力。
在曹氏奋斗上升的过程中,其家族还通过不断与其他豪门通婚来提升自己的势力。
有明确记载的姻亲关系,便包括沙州的张氏、索氏,曹议金自己便是索勋的女婿。
即便沙州曹氏通过种种途径不断提升家族势力,但作为执政的基础来说,却依旧稍显不足。
考虑到沙州粟特人,在曹氏执政时期毫无保留的支持,曹议金的家族为粟特族裔的可能性较大。而其自称为汉地大姓,显然也是为了得到汉族的拥护。
这种冒用汉族郡望的做法,在沙州粟特人中间,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了。
拥有汉族和粟特人的支持,再加上自身的政治资源,沙州曹氏已具备了代替张氏的政治基础。
我们之前曾提到过,对于一个实力有限的绿洲小国,在国际关系中左右逢源的能力才是立国之本。
很显然,曹议金比张承奉更精于此道。
在沙州权力交替之前,他是否与甘州回鹘存有交易,我们不得而知,但从之后回鹘的表现来看,二者之间肯定存有某种默契,或者甘州回鹘干脆就是支持他的力量。
毕竟,我们以确知甘州回鹘和张承奉之间的关系,实在谈不上和睦。
敦煌壁画里的曹议金和回鹘公主
二、曹议金的左右逢源
曹议金掌权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遣使甘州回鹘,并迅速迎娶了回鹘天睦可汗的女儿为正妻。
随后,他通过甘州遣使中原,但使臣在凉州遭到温末部落的劫掠无功而返。
公元918年(后梁贞明四年),曹议金再次遣使中原,使节随身携带着他给甘州可汗和凉州仆射的亲笔信函,请求二者给予放行。
最终,在二人的协助下,使臣到达后梁,得到了后梁政权的封赠。
曹议金为此在莫高窟建大型洞窟(98窟)来庆贺,正是通过98窟内供养人的排列顺序,我们得知回鹘公主是他的第一夫人,拒鹿索氏是第二夫人,广平宋氏是第三夫人。
因此至迟在918年前,曹议金与甘州回鹘已确立了姻亲关系,父子之国的关系应该依旧保留。
远嫁于阗的曹氏公主
向东修睦了与甘州回鹘的关系后,曹氏又与吐谷浑人慕容归盈结为姻亲。
慕容归盈曾出任瓜州刺史长达20多年,有力地支持了沙州曹氏政权。随后,曹议金还将女儿嫁与于阗国王李圣天,李圣天与曹氏所生的太子从德,自孩提时期便留居沙州,直至其长大成人后,才回国即位,可见两国关系的亲密。
沙州曹氏政权在其统治过程中,持续奉行姻亲外交政策,世代与于阗、甘州通婚,结成同盟。
正是通过政治联姻的手段,使曹氏归义军长达122年的统治,保持了基本稳定。
直到公元1036年(北宋仁宗,景佑三年),才被迅速崛起的西夏国王李元昊终结。
曹议金的女婿——于阗国王李圣天
三、与回鹘斗而不破的关系
虽然在曹氏归义军初期,为得到甘州回鹘的支持,可谓不遗余力。
但国与国之间,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含情脉脉,考量的只有利益多寡和拳头大小。
大约在公元925—928年期间(后唐天成年间),甘州回鹘爆发争权内乱,曹议金趁机出兵攻击甘州。
归义军对甘州回鹘的这次进攻,史籍上没有准确的年代记载,只能凭借部分保存在敦煌的赞文和诗歌加以推定。
但归义军出兵的目的非常明确,那就是打破因甘州回鹘的封锁,而“数年闭塞东路”,保持向东与中原的道路畅通。
在敦煌赞文中有“今遇明王利化”的词句,估计曹氏归义军与后唐王朝(这时后梁朱氏王朝已经覆灭),可能存在朝觐关系。但这种联络关系,因回鹘割据甘州而受阻。
因此,曹议金借甘州内乱之机,以号称“十万之众”出兵。
当然所谓“十万之众”也就是号称而已,当时归义军辖区不过瓜、沙二州和紫亭、悬泉、雍眼、石城、常乐、新城等区区六镇,人口不过百万,如何凑得出十万大军?
而且,从战争的结果也能看出,归义军的战争能力,远远达不到“十万”的量级。
此战的第一阶段是攻打酒泉,大将浑子盈战死城下,归义军虽出师不利,但也攻到了甘州回鹘的心脏张掖城下。
虽然很多资料都声称,曹氏归义军收复了甘、肃二州。
但其实,甘州回鹘政权依旧存在。
所以,或者说归义军取得了全面胜势,但没有占据甘州城,似乎更为合适。
战争的结果,似乎是归义军打通了河西旧路。
据敦煌文书称:“汉路当日无停滞,这回来往亦无虞”,并将之前的父子之国关系,逆转为曹氏为父、甘州可汗为子的新格局。
敦煌壁画中回鹘供养人的形象
但一次战争的胜利,并不能从根本上逆转“回鹘强归义弱”的局面。这从曹议金出兵甘州后,回鹘夫人的地位没有任何动摇,可见一斑。
甚至,他在935年去世后,三个儿子相继执政,都把这位回鹘夫人奉为“国母天公主”。
即便曹氏归义如此迎奉,回鹘人在河西道途上的劫掠,仍旧不断发生。为此,双方曾进行过多次交涉,这在敦煌《曹元忠致甘州可汗状》、《丁卯年正月廿四日甘州使头阎物成去时书本》等文书中皆有记载。曹元德、曹元深(曹议金之子)时期,曾发生回鹘劫杀归义军贡使梁幸德的事件,并再次阻断了通向中原的道路。这导致双方关系,一度极其紧张。
这些文献的记载都反映出,归义军在与甘州回鹘的竞争中,甘州回鹘一直占据上风,而归义军则基本处于妥协的守势。
虽然两方的关系长期阴晴不定,但从张氏晚期的父子之国,到曹议金时期的逆转,再到其子曹元德时期约为兄弟之国。
曹氏政权一直奉行的联姻政策,显然是取了实效。
虽然依旧不断受到回鹘的打压,但这种柔和的政治手段,保证了沙州政权的独立性,最起码是名义上的独立性。
北宋初年,河西走廊的割据形势
四、归义军各阶段与中原的关系
在整个归义军的历史中,经历了晚唐、五代、宋初三个时段。
在晚唐时期,归义军本是唐朝设立的一个军镇,虽然位于中原王朝“王命所不及”的西北一隅,具有很强的独立性,但名义上依旧是唐王朝的臣属。
到了五代时期,虽然还称作归义军,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地方王国。
这一时期,归义军在汉地史籍中的记载,新旧《五代史》上附着于《吐蓄传》中,《宋史》则干脆就放在了《外国传》里。
可见此时,已经没有人将归义军认做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,沙州政权甚至一度被称为“沙州回鹘”。
由于沙州东西均被回鹘环抱,造成了在政治必须要和回鹘保持一致,这从沙州对中原王朝觐见上,可以看出端倪。
沙州的朝贡使总是与甘州使节结伴同行,在五代史中就记载着“至唐庄宗时,回鹘来朝。沙州留使曹议金,亦遣使附回鹘以来。”
到宋初也是如此,而后回鹘曾中断了与北宋的朝觐关系,转而向辽国朝觐,沙州使臣也就绝迹宋朝。
等到辽国势力开始侵袭河西,回鹘又联合北宋抵抗辽国,回鹘和沙州归义军的使臣再次出现在北宋都城。
可见,回鹘和归义军的政治联盟关系长期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