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阶：隐忍20多年扳倒严嵩，却饱受诟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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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历史圈里有种“明朝无奸臣，清朝无昏君”的说法，其实这种说法是有失偏颇的，明朝祸乱朝政的奸臣宦官数不胜数，像嘉靖时期的内阁首辅严嵩。当严嵩失宠垮台的时候，奉命抄家的钦差在他家里搜出多达上亿两白银 “家赀亦称亿万”，这还不包括珍玩玉器、名家字画。

　　严嵩残害同僚的本领堪称一绝，不符合他心意的大臣都要诬告陷害，朝堂上下人心惶惶。大多数官员都会依附掌权二十多年的严嵩，因为他们看到了严嵩栽赃他人的特殊手段，小部分忠良耿直的官员，尽管死时一副大义凛然的派头，依旧难以减少内心深处的恐惧感。

　　严嵩垮台时已经是八十岁的高龄，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，打败他的不是嘉靖帝的哪位新宠大臣，而是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徐阶，这个看似没有骨气的文人。

　　徐阶出身于一个小官宦家庭，他的父亲是个位卑事繁的县丞，上有本县县令压着，下管着捕快衙役，夹在中间的徐父养成小心谨慎的性格，每次处理公务时都要再三斟酌一番。家庭教育能够影响一个人的性格谈吐，徐父的言传身教让年幼的徐阶明白了谨小慎微的好处，可能不会有多大出息，但也不会落得同僚排挤的下场。

　　徐阶的学问繁杂，上到儒学四书下到诗词歌赋，令他最感兴趣的是王守仁的心学。为此青年时期的徐阶，经常和王守仁的弟子欧阳德切磋学问，这是徐阶早年最喜欢做的事情，那时的他还有着一番治国安邦的雄心壮志。

　　二十一岁那年，才华横溢的徐阶考中进士，按照惯例新科进士都要去参见内阁首辅，请教一下处理政务的经验，接受首辅的言辞教育。当时的内阁首辅是三朝老臣杨廷和，气度不凡、学识渊博的徐阶得到了他的喜爱，负责担任翰林院编修的职位。没想到的是，一年后杨廷和就因“大礼议”被迫告老还乡，永远地离开了风云不断的官场，过起清闲自在的老年生活。嘉靖帝极其重视礼法官吏，负责祭祀礼仪的徐阶，并没有因杨廷和一事遭到排斥，可耿直的徐阶却没有看透嘉靖帝的虚伪和专断。

　　1530年，嘉靖帝准备废黜孔子的王号，见风使舵的权臣张璁假装和大臣讨论，不敢得罪张璁的人表示赞同，只有徐阶站出来反对，他没有看到张璁的意思就是嘉靖帝的意思。因此当嘉靖帝听说有个不知死活的京官敢直言顶撞的时候，当即下令贬徐阶到福建地区做一个七品的刑狱官。三十岁的徐阶偏偏还嘴硬，假装不在意地说：“到哪都是为朝廷效力，况且那种地方能够锻炼我的能力。”等到徐阶真的来到福建的时候，他试图通过平反冤案、打击贪官污吏、传播圣贤之学的方式，改变当地存在多年的积弊。然而数不胜数的官匪战争，让徐阶数年的努力功亏一篑，原本还想通过自己的励精图治，改变当地的贫困面貌。

　　可作为一个小小的刑狱官员，徐阶突然感受到改变困境那种深深的无力感，他对当时逞一时之快的行为追悔莫及，痛惜自己失去了大有作为的机会。或许是老天不想埋没徐阶的才华，六年后徐阶被朝廷升为监督学政的江西按察使，江西是徐阶崇拜的偶像王守仁的发祥地，作为一名合格的粉丝，徐阶在当地大力推行王守仁的心学。

　　时光荏苒，当初冲动意气的徐阶已经磨练出圆滑世故的本领，嘉靖帝对徐阶的改变颇为满意，很快徐阶就升任为礼部尚书，这是徐阶蛰伏十九年的努力。那时的嘉靖帝刚刚遭遇宫廷之变，十几名宫女险些勒死熟睡的他，此后嘉靖帝再也没有去过东苑，而是潜心修炼，以求长生不老。

　　嘉靖帝的迷信程度远超前朝皇帝，他对那些进献祥瑞、供奉青词的官员十分赞赏，以至于当时出现了许多“祥瑞尚书”、“青词宰相”。徐阶就是其中的一员，他的青词写得娟丽清秀，正因为这一手好文采，徐阶获得了嘉靖帝的宠幸。严嵩和徐阶有很多相像的地方，两人都是才高八斗的进士出身，早年又都是耿直的性格，通过一手好青词获得重用。不同的是严嵩对权势的欲望愈来愈强，他可以为权势栽赃陷害提拔他的同乡夏言，也可以结党营私、大敛钱财，搜刮民脂民膏。

　　徐阶则不一样，当他重新站到政治舞台上时，虽然多了些圆滑老练，但依旧不忘初心，后来又因两件事情险些再次丢掉乌纱帽。

　　第一件事情册封太子，嘉靖帝有两个儿子，分别是裕王朱载坖和景王朱载圳，而嘉靖帝最喜爱的是景王，徐阶则坚持立长不立幼的明朝祖训，请求立裕王为太子。徐阶的做法让嘉靖帝大为不满，但嘉靖帝喜爱徐阶的才华，不想就此失去一个能写青词的文员，徐阶这才没有受到处罚。

　　第二件事情是皇后入庙，自古以来太庙都是皇帝的祖祠，从没有皇后入太庙的先例，可嘉靖帝和已故的方皇后伉俪情深，死活都要让方皇后进入太庙。按说徐阶通过前几次的教训，理应认识到嘉靖帝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主，任性起来说一不二，可徐阶还是执意阻拦，声称不符合明朝礼法。嘉靖帝这下可不管徐阶的才华了，就在他想罢免徐阶官职的时候，不想重蹈覆辙的徐阶立即跑去向嘉靖帝诚惶诚恐地道歉谢罪，这才避免贬官的处罚。

　　严嵩也差点让徐阶乖乖地脱下官服回家，徐阶和严嵩都是由夏言举荐高升的，连处置夏言都不留情的严嵩，又怎么会对徐阶宽容?徐阶认识到自己如履薄冰的处境，他没有实力和权倾朝野的严嵩争斗，只能处处提防严嵩，不让自己落下把柄。徐阶委曲求全到巴结严嵩的地步，他想通过依附、联姻的方式，打消严嵩对自己得宠的嫉恨，徐阶的卑躬屈膝的确起到了作用，很长一段时间里，徐阶安然无恙。先是太子少保兼文渊阁大学士，再是柱国大臣兼太子太傅，徐阶进入内阁的时候，与严嵩虚与委蛇，倒也还算相安无事。徐阶的忍让和退缩是特殊处境下的无奈之举，可明显刚正不阿的官员看不惯徐阶的作为。

　　1555年，兵部员外郎杨继盛弹劾严嵩十大罪状，其中还提到徐阶的无所作为、不敢主持正义，结果被严嵩打入牢狱。徐阶没有记恨杨继盛的不留情面，反而暗中替杨继盛向嘉靖帝说情，就在严嵩要置杨继盛于死地的时候，徐阶抢在他面前，将杨继盛从轻发落了。随着严嵩的年龄越来越大，他的办事效率和察言观色也渐渐迟缓，这让徐阶看到了扳倒严嵩的希望。

　　1562年，徐阶串通方士蓝道行，在给嘉靖帝占卜测吉凶的时候，直指严嵩是当朝最大的奸臣，必须要由嘉靖帝亲自处置他。嘉靖帝本就对严嵩心怀不满，这样一来他就更有了处置严嵩的理由，严嵩先是被勒令辞官致仕，随后被抄家革职，无依无靠的严嵩最终在凄惨孤苦中死去。放在以往二十年里，严嵩被弹劾的次数不计其数，可嘉靖帝没有对严嵩产生任何怀疑。与其说徐阶是扳倒严嵩的领导者，倒不如说嘉靖帝早就有了让徐阶代替严嵩的想法。

　　徐阶不是于谦式的人物，他没有直言不讳的勇气，而是苦苦等待一个机会，哪怕这个机会要等二十多年。徐阶在历史上的评价不高，很大一部分源于他的谨慎性格，在严嵩气数将尽的时候才肯出面伸张正义，这是他被人诟病的最大原因。